家?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家。
阿洛伸手在小包里摸索,终于在角落碰到了一个瘪瘪的钱袋,这是她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为钱发愁,以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她什麽也不用担心,那些加隆都被她换成了书籍和各种各样美味的糖果,等她结婚后,米莉对她无微不至,她根本没考虑过米莉是多久去一次古灵阁取钱,她只偶尔拿着新鲜的食材钻进厨房而已。
她看着只有几个硬币的钱袋,一阵风吹来,硬币叮当作响,这点钱都不够她去破釜酒吧开个房间的。
这时,阿洛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丈夫那张严肃的脸,那个曾经承诺过要永远对自己好的男人,但是她现在已经不能再去相信他了。
昨天晚上之后,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坚定而亲密的他,也没有了他落在自己头发上的轻轻的吻,留给自己的只有他的背影,还有他身后让人痛彻心扉的关门声。
人生来便注定会失去一切,消失,完全的消失于虚无,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就像从一个入口进来,又从一个出口出去,但如果这个过程是漫长的,谁又不渴望温暖的度过呢?
她相信了他会永远对自己好,但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
太阳落山了,最后一丝光亮也消散在大地间,阿洛蜷缩在长袍店门口,凝视着对面猫头鹰店门廊内的烛火,抱紧了怀中一动不动的闪闪。
摩金夫人正準备打烊关店时,突然瞥见了墙角那个纤瘦的身影——一个怀着孕的无家可归的年轻女孩儿。
尽管时不时就会有穷困潦倒的巫师流落街头,对角巷这种事情更是数不胜数,但她仍然动了一些恻隐之心,返回店里抱了一床陈旧但干净的被子。
“给,孩子,晚上还是很冷的,”摩金夫人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和蔼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不回家,但我想你有苦衷,可惜我也帮不了你什麽…这被子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希望你理解…”
“谢谢你,摩金夫人,”阿洛笑眯眯的对她说,“你没有把我赶走,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白天还会去找工作的,不会影响你店铺的形象。”
摩金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魔杖指向店门,咔哒一声上了锁,在夏日渐浓的暮色中离开了对角巷。
阿洛继续望着对面的蜡烛,从小包里掏出新的日记本,开始记录自己这段新奇的流浪生涯。
就算在睡梦中,她仍然紧紧的抓着魔杖,小心的注意不能翻身——她不能离开自己的防护魔咒生效的地方。
又过了两天,吃了无数个闭门羹,阿洛终于在弗洛林冷饮店得到了一份工作。
她垂涎的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冰淇淋,店主弗洛林·福斯科是个慈祥的中年男人,正细细端详她的长相。
“你长得真像你妈妈,但是眼睛和头发像你爸爸。”
“你认识我父母?”阿洛诧异的问,目光不自在的游移着,此刻她觉得在这里工作好像也不是很完美了。
“你妈妈和斯拉格霍恩定情的时候,还来我这儿吃冰淇淋呢,他可真能吃,我记得那天他把所有口味都吃了个遍!嗬!这麽多年我就没见谁有这麽好的胃口!”
阿洛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谢谢你,福斯科,虽然我身体的确笨重了点,但我会努力工作的。”
“你还是个孩子呢,”福斯科说,“别看快要秋天了,小巫师也都去城堡了,但是我敢说我的冷饮店就是对角巷最火热的店铺,就算明天魔法界都倒下来,谈恋爱的年轻巫师们还是会来吃冰淇淋的。”
阿洛很喜欢这个乐观有趣的中年大叔,这种情绪不知不觉就感染了她,于是她露出了流浪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因为福斯科慷慨的给她日结工资,每天一个加隆,这让阿洛终于能够在破釜酒吧包下一个长期房间了。
于是这天晚上,等她下班来到酒吧时,酒吧老板汤姆走上前来,对她微笑着。
“斯拉格霍恩女士,请跟我来,”汤姆说,“我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搬上去了。”
阿洛跟随汤姆走上一道漂亮的木楼梯,来到一间门口有一个黄铜牌子标明是八号的房间,汤姆为她打开锁,开了门,房间里面有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床,几件很光亮的橡木家具,壁炉里的火烧得噼啪作响,摩金夫人那床被子也叠叠整整齐齐,放在大衣橱里。
“你这只蒲绒绒已经很老啦,”汤姆担忧的说,“如果需要什麽服务,斯拉格霍恩女士,马上说好了,我可以代为照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