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张了张嘴,没说什麽,他从四年级就开始收情书,也有过好几个前女友,但是他好像不会喜欢上谁,都是无聊时的消遣。
他不在乎和谁在一起,高兴的时候耐着性子哄一哄,不高兴了就晾在一边,没兴趣了之后总能找到千百个分手理由,所以他完全无法理解拉巴斯坦的感受。
很快的,第一学期结束了,像地上的积雪一般厚重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城堡,小巴蒂一点不觉得沉闷,反而觉得很安静,他看着那些积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生日,听母亲说,他出生的那天,雪突然停了,太阳正在落山,到处是晚霞的颜色,黄色、红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还有一道长长的夕阳背影,就像是夏天和秋天一起跑到冬天里来了。
母亲还说,他看起来很小,但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她的孩子,等他睁开眼睛时,父亲也高兴极了——他有和父亲一样的眼睛。
小巴蒂完全不敢相信,他觉得母亲是在说善意的谎言,他无法想象父亲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上会露出欣喜的神色,仿佛父亲永远一板一眼,不茍言笑,他把名誉和权利看得比自己这个儿子重要的多,他要求自己事事完美,却从未肯定过自己的完美。
小巴蒂的神色越来越冰冷,此时他发现,不只是他即将选择的路和父亲的路相距有多远,还有即将向他袭来的失落有多大,他不介意用抽象的术语去思考这份失落,和仍然令他心痛的那些瞬间。
他似乎已经不愿意再想起那些未曾得到的东西了,或许可能再也不会在乎它们了。
雪花又在窗外飞舞,扑打着结冰的窗户,圣诞节转眼将至,海格已经独自一人把礼堂里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搬来了,楼梯栏杆上都缠上了冬青和金属箔,而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都挂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
因为owls年作业很多,小巴蒂的头埋进了高高的书山里,他几乎没什麽精神了,上次收到从家里来的信,父亲要求他全十二门拿到e以上的成绩,因为等他去了魔法部,可能不止会在一个部门工作,证书当然越多越好。
他心里的怨念越来越严重,自己想拿证书是一回事,可如果是被父亲强迫的,他就感觉不太痛快。
他猜母亲不知道这件事,她仍然对自己嘘寒问暖,邮来各种零食和保暖的衣物,对他的成绩只字不提——母亲并不看重证书,如果他很优秀,母亲会高兴,如果他只是个为学业发愁的普通孩子,那母亲也不会失落。
多麽好的母亲啊,他真想母亲一辈子都陪在自己身边,永远做她怀里长不大的孩子,可惜每次父亲出现时,总会破坏掉这温馨的一切。
伽蓝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后面的书架间巡视的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再也忍不住,怒气沖沖的看着她新鲜出炉的恋人。
“你这个学渣!到现在都不担心考试!”她一把揪住拉巴斯坦的领带,但是对方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任由她对自己胡作非为。
伽蓝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松了手,暗自鄙视这个根本不关注owls的家伙。
“莱斯特兰奇家族不需要成绩单,”拉巴斯坦散漫的坐了下来,“何况我们只学习黑魔法。”
伽蓝没有说话,实际上贝拉曾把一些笔记寄到瑞士,据说是父亲给她的,等她再长大一些,父亲会亲自教导她。
她望望窗户外面,太阳已经快落到地平线上,场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积雪,远处可以看到没有结冰的黑湖,湖面上升腾起飘渺的白雾。
这些雾气总是让她想起父亲模糊的面孔。
她渴望见到父亲,但她并不知道父亲到底在不在乎自己,毕竟父亲从来没有回过她的信。
她日複一日坚持给父亲写信,努力研究父亲给她的笔记,希望满足父亲的期待,也许这样,父亲就会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或许父亲只是太忙了,但他爱着自己,就像母亲一样,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拉巴斯摸了摸她左眼下面,那里不知道什麽时候长了一颗黑色的痣,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抢眼。
“这叫泪痣,”雷古勒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小声的说,“还挺好看的,没準她要哭一辈子。”
“胡说八道!”有时候拉巴斯坦真恨不得给这个嘴欠的兄弟一个钻心咒!
大概是他的声音有点大,图书馆的平斯夫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