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看着妻子流泪的双眼,他不敢问,似乎也不需要问了,在那年夏天偶遇的火车上,他们的人生从此改变,跨越到时间静止、天堂降临人间的彼岸,得到从降生以来梅林注定要赐给他们的一切,但他们始终知道,现在什麽都不说却更确认了这一点:我们已经找到星星、你和我,这是仅此一次的恩赐。
那时她望向一边,他执着的凝视,而现在他们的角色颠倒了,她无声的恳求,而他移开了视线,她必须明白,除了这件事,他们可以无所不谈。
“那让我去见见他,巴蒂,”阿洛看到丈夫第一次躲避自己的目光,她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有些心灰意冷,“我的儿子,我必须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过错事,他不会忍心骗我的。”
“这起恶性案件实在骇人听闻,而且还是发生在黑魔头倒台后所有人放松警惕庆祝的时候,所以魔法部不得不公开这场审判,披露所有细节,”巴蒂强忍着心痛,一字一句的说,“现在魔法界群情激愤,要求严惩兇手,我担心你的身体,等探监的时候…”
“不!我要去!”阿洛喘着气,即使她很虚弱,仍然用全身力气尖叫道,“我必须早点见到我们的儿子!我等不了那麽久!如果你爱我,不想我有事,那就让我去!”
“你现在一定后悔了,是不是?”她看着沉默不语的丈夫,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低垂着眼睛轻轻的问,“后悔娶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养出一个给你丢脸的食死徒儿子,对吗?”
“我很想说我后悔了,可我做不到。”巴蒂把她拥向自己,很想告诉她,他爱她,他生命中某些珍贵的片刻,大部分来自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这些充满她温度、温柔和愤怒的时光碎片,凝住了他们那一天、每一天都是怎样的美妙。
而升职那刻,结婚那天,成为父亲的一秒,更是让他无法忘怀,即使这个时刻,夕阳早已坠入奥特河,整个房子如同一片荒漠,就像阿兹卡班的铁窗遮住了他们的窗户,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但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我答应。”巴蒂闭上眼睛,神色疲惫,但他没忘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上。
当夜色在天空中散开,她和他读一些故事,他总会好受许多,他痛恨孤零零的生活,因为无法忍受独处,他不能没有她。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因为冰霜和冷淡会撤销所有在晴朗日子里签署的休战书。
他必须答应。
1981年11月18日,魔法部。
再次踏进魔法部的来宾电话亭时,一切都让阿洛黯然神伤。
一个冰冷的女性声音从盒子里发出来,“欢迎来到魔法部,请陈述你的名字和事由。”
“阿洛·克劳奇,旁听今日的审判。”
“谢谢,”那个冰冷的女声说,“来宾,请拿好徽章,把它别在胸前。”
徽章从金属槽里滑出来,阿洛抖着手把它佩戴在胸口上,别好徽章后,电话亭的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外面的人行道逐渐升高没过了窗子,黑暗在她头顶合拢了,伴着枯燥的磨擦声,她下到了魔法部的深处。
大概一分钟之后,一道细细的金色光线照射在他的脚上,越来越宽,移到了她身上,她透过玻璃注视着外面,当升降梯平稳停下来时,她看到正厅深蓝色的天花板上,那个金色符号仍在不停无规则的扭动着。
“魔法部祝愿你度过愉快的一天。”那个女声说道。
电话亭的门“砰”的打开了,穿着威森加摩李子色长袍、佩戴徽章的巴蒂已经等在这里了。
阿洛颤抖的手搭在他手臂上,路过大厅里的喷泉时,她掏出了钱包,把所有金币倒了进去,闭上眼睛无声祈祷。
巴蒂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嘴角抿得很紧,两条皱纹清晰可见,随后他们穿过几扇门来到金色电梯外面。
因为十层的审判室无法通过电梯到达,二人在九层的神秘事务司下了电梯,走过一个光秃秃的没有窗户的走廊后,踏上了尽头一个开放的楼梯。
下了楼梯延着另一个走廊直走,这里的石墙和和挂在上面的火炬有些像霍格沃茨的门厅,他们经过一扇扇栓着铁栓带锁眼的沉重木门,直到在一个肮髒的带着一把大锁的黑色大门前停下,转动铁制门把手走了进去。
审判室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四周没有窗户,只有插在黑色石墙支架上的火把,所以光线有些昏暗,其实它更像一个地牢,弥漫着惨淡阴森的气氛,墙上没有图画,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四面一排排密密的长凳,阶梯式的排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