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起初并不知道萧定方在武原做的好事,萧德妃还想再挣扎挽回,然而裴如凇从武原送回的罪证、以及萧定方本人的口供连绵不断地摆上皇帝案头,终于彻底粉碎了皇帝心中仅存的旧情。四月十五日,宫中下旨抄没徐国公府,褫夺爵位,家人子女一律没官,后宫的德妃也被下令禁足幽居,无诏不得擅出。
德妃垮台,贤妃卧病,三妃里只如今剩个淑妃主事,后宫再也没人敢找许缨络的麻烦。她本该扬眉吐气,去所有曾经落井下石的人面前趾高气扬地走一圈,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天公主说的话,那点虚荣的心气就低了下去——
她们这些被皇帝养在金笼的漂亮鸟雀,每天自以为高贵地啄来啄去,打压这个排挤那个,看似威风得不可一世,实际上外朝的风雨只是随便扫过一个尾巴,就将她推也推不动的大山轻飘飘地吹走了。
而亲手掀起这场暴风雨的人,那时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你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就在满城人心浮动的气氛里,尚且不知道暴风雨已经在家门口恭候他多时的裴如凇历经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平京。
他先进宫缴了旨,在皇帝岳父格外温和的慰勉和慈祥目光中领赏谢恩,然后匆匆赶回公主府,打算趁闻禅回来前把自己收拾出个玉树临风的人样。
左脚刚跨进中庭,门头“呼”地倒挂下一片漆黑披风,乌鸦冷漠地同他对视,用念悼词一般的毫无波澜的语气道:“你回来了。”
裴如凇见惯了大风大浪,但是没见过会说话的蝙蝠,堪堪后退一步,涵养很好地没有惊叫出声:“要不是门口有匾,我险些以为是误入了妖怪洞穴,蝙蝠老爷快收了神通吧。”
乌鸦:“嘁。”
她轻巧地翻身从屋顶落下,抱着长刀背倚廊柱,裴如凇疑惑:“等什麽呢这是?”
乌鸦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心说等你哭天喊地地从这道门里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