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承平日久,战事听起来就像边境那麽遥远,不光是闻禅,很多京城的百姓都对战争没有具体的概念。如果真到了兵临城下的那一天,她要带着人跑吗?还是闭门固守不出?或者躲进山林中避难?
十月,叛军逼近平京。平京虽地势开阔平坦,但由于平京太守薛禁守城得力,背后有奉义、保宁二郡的援军和江南的粮草支撑,叛军又被武原军咬住了尾巴,双方形成僵持之势,局势似乎正渐渐稳定下来。
活过一日算一日,兆京百姓过了一个胆战心惊的年。谁知次年三月,平京太守薛禁被城中叛徒毒杀,头颅献予叛军,平京城告破。局势急转直下,皇帝不堪打击,心力交瘁中突然病危,匆忙传位于越王闻琥。
三日后,皇帝驾崩,许贵妃等一衆嫔妃均被迫殉葬,无论是身在前线的燕王闻琢,还是在山上修行的闻禅,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叛军势如破竹,一路西进,眼看即将逼近兆京,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难关头,新帝竟然领着一班心腹近臣,在禁军的护送下不声不响地连夜出京,逃往江南避祸。
半个朝廷、以及所有兆京百姓,都被他转身抛进了虎口里。
延寿二十四年,四月的米粮没有如期送上山,闻禅考虑的问题也没有派上用场。
兆京城破当日,一队叛军围住万寿山,重甲兵把慈云寺翻了个底朝天,从后山抓出了藏匿的闻禅,当着她的面杀死了静云静空以及寺里所有人口,然后将整座慈云寺付之一炬。
他们唯独留下了闻禅的性命,将她带到宫中关押起来,还抓了几个内侍宫女“伺候”她,尖锐之物一概不许近身,门外派重兵把守,任何人不準靠近宫室一步。
那日惨烈的火光和血色不断地在她眼前交错闪动,闻禅吃不下饭,闭不上眼,不辨晨昏,时刻都能听见宫墙那头传来女人的惨叫和隆隆鼓声。她问旁边的人那是什麽声音,但是没有人敢回答她,所有宫人都像被毒哑了一样,只会不断地摇头和躲避。
“你们到底要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