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老爷站在临街的露台上看了半响,若有所思的点头。
大管家吓得面无人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太孙妃也太过了何必非得跟百姓们强着来呢?这样一来,岂不是就故意跟百姓们过不去吗?原本就民怨沸腾了,她再这么一闹,太孙殿下的名声只会更臭。”
要的本来就是更臭的效果,常大老爷目光紧紧盯着被衙役和金吾卫羽林卫围在中间的太孙的那辆四匹马同拉的马车,眼光闪烁没有说话。
这位太孙妃,就跟父亲说的那样,她揣摩人心的本事无人能及,见缝插针利用人心来达到目的的本事也无人能及、
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小姑娘而已,这份本事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有的,他布置为何,听见底下排山倒海的喊灾星的声音,忽然打了个冷颤。
“真是个灾星了”徐大带着几分笑意也站在不远处的一座茶楼延伸出来的飞桥上,遥遥的看着不远处乱作一团的朱雀街和疲于奔命的金吾卫羽林卫们:“这位宋六小姐人如其名,果然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她脾气要是小,良娣娘娘和世子爷能是那个下场?”有人嗤笑了一声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他身边,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辆马车:“也幸亏她有这么个脾气。”他说着,见徐大笑的更开心,也跟着笑了:“就像咱们侯爷说的,人的脾气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不需要再忍的时候,只会越发的肆无忌惮,不会更加收敛。现在他们自以为局势是对他们有利的,当然看不到底下的民怨沸腾,也不觉得御史们的愤怒有多吓人了。毕竟年轻嘛”
年轻,自以为是,自以为无可取代,真是笑话。
徐大眼睛里的笑意不变,回头去看那人:“安排好了吗?史御史那个老头子还听使唤吧?”
“什么使唤?”那人失笑:“您可别这样说这位铁面无私的御史大人,其实也不用咱们怎么撺掇,史御史本来就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他听到那些流言,自己就坐不住了。何况今天这事儿”他指了指闹的更加沸反盈天的朱雀大街:“只要今天的事传扬出去,绑着史御史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说着,嗤了一声,又道:“只是,陈翰林和郑大人怎么办?他们在牢里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徐大并不当回事:“这有什么?他们必定会撑得住的,内奸撑不住倒是真的。”
他早在锦衣卫抄家之前就已经望风而逃了,不过还是留个内应在陈翰林府里有备无患,毕竟陈翰林闹的这么利害,不引人怀疑都难嘛,既然如此,他们要找内奸,那就如他们所愿咯,找到了内奸,自然就不容易想那么多了。
“不过也无所谓。”徐大不再看下去了:“反正也就是这些日子了。”他说着,又肃了脸色:“只是宫里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现在建章帝已经病倒了,宫里卢皇后又病歪歪的,正是趁机接东平郡王出来的好时机,可是不知道怎么,宫里那个内应接到消息都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可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又出了什么问题?
只可惜现在太子妃掌管宫闱,他们又不好引起动静,否则还是该再往里送个消息,别的都不要紧,唯有东平郡王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东平郡王要是出了事,他们就算是把京城翻了天,回去也要被韩正清大卸八块的。
“东平郡王殿下恐怕不能轻易相信吧。”那人有些不以为意,他关心的倒是别的事:“不会引起怀疑吧?圣上这病其实本来应该是暴毙的,为什么成了昏迷不醒了?”
他们下的毒药,本来应该是叫建章帝当场毙命的。
第一百零八章 卢家
说起这事儿,徐大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郑大人还没关进去的时候提过一次,好像说是因为宫里的胡供奉跟着太白真人学过一些解毒手法,又有当初曾经替太孙殿下解毒的晏大夫也在,所以及时控制住了圣上的毒,不过就算是如此,圣上也昏迷不醒。”
他说到这里,看着太孙妃和太孙的仪仗被狼狈的金吾卫和羽林卫们簇拥着绕过了朱雀街改道走,脸上现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没事,这毒无药可解,就算是华佗再世,他们也不可能救的活人的,不过是在拖时间罢了。”
那人放了心,朝着徐大拱拱手:“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多了,那一切就等明天见真章了?”
“对,就等明天吧。”徐大说着又笑着吐了口气:“明天什么日子来着?长宁伯府的四公子就是明天启程前往蜀中求学吧?真是个好日子”他笑着,极轻极轻的挥了挥手:“刚好,这一家人要是不在一起也挺麻烦的。”
马车和仪仗都已经消失得看不见了,喧闹却还在继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五城兵马司的人和顺天府的衙役跟民众形成了对峙,很快就发展成了冲突。
不知是哪一方先动的手,很快就有人嚎啕大哭流血不止的躺在地上,离得这么远都能嗅得到远处的血腥味,徐大喝了口茶,看着被招进来的人点头出去了,又把视线放在对面的人身上:“你那里不会有什么错漏吧?只要有一点错漏,我们可就完了,你别不当回事。”
那人低下头笑了:“之前是有一点错漏。”
徐大的眉头狠狠皱起来,眼睛如同利箭一般钉在他身上:“姓卢的事,还没解决?他就这么没用?!”
那人压低了声音:“其实也不能算没解决,就是留了点后患。”那人叹了口气:“卢家那位姑娘挺聪明的,写信回家没收到她祖父的回信就觉得奇怪,后来又寄了几封信回去还是没动静,就起了疑心”他说起来有些牙痛,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的小姑娘们真是个顶个的厉害,当初的宋六小姐和陈明玉,现在的卢家姑娘,这些女孩子们闹起来,可真是比他们这些男人们还厉害多了,他捂着嘴忍着牙酸,道:“都不知道这位卢家姑娘的嗅觉怎么那么灵敏,发现卢老太爷被卢大爷”他咳嗽了一声,见徐大望过来的目光里隐含杀意了,越发说的又急又快:“被卢大爷软禁了,就觉得不对。其实还是要怪卢大爷,就算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往福建插人去找范大爷,也不用把女儿给弄过去吧?他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吗?听说这位卢姑娘自幼是由卢老太爷教养长大的,卢老太爷是谁?卢老太爷是唯一一个从先帝手里活下来的前朝的重臣,他养出来的孩子,心眼哪里会少?肯定是就发现自己去福建是被人当了棋子了,她又聪明,顺藤摸瓜的查一查,再不动声色的套套话,就发现了跟在她身边的卢家的管家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