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哪里有说不敢的,纷纷点头应和,又有胆大的朝周唯昭问:“不知道娘娘此刻在何处赏花我们也好叫家下人去伺候”
宋楚宜此刻自然仍旧是在驿馆,看着底下的梁夫人和知府夫人忐忑不安得几乎哭出声来,她并不曾在意,仍旧自顾自的理自己的东西,隔了许久,外头青莺重新进来,她才终于有了动作抬了头,轻轻朝青莺颔示意。
青莺便垂手侍立在旁,回禀了今天在别宫的事,而后又看着梁夫人道:“只是梁大人”她说到这里,停了话头,缓了片刻才继续说:“只是梁大人糊涂了,咱们前次进城的时候遇见的那批流民被查明了不是流民,是梁大人派底下的人假扮的,目的是为了冲撞了咱们叫咱们知难而退。太孙殿下不理论,梁大人却不知道怎么的,又让人在别宫外头扮作乞丐,打算对殿下不利,被陈大人识破,就地正法了。”
青莺席话说的语气半点起伏也没有,好似是在说吃饭喝水和上什么点心样随意又自然,可听在梁夫人和知府夫人耳朵里,却无异于平地惊雷,两人惊疑不定的互相看了眼,这才又不约而同的去问青莺:“什么就地正法姑娘刚刚是在说谁”
梁夫人从宋楚宜不动声色的破了局把人领到驿馆来就知道事情不好了,直把希望寄托在了外头的梁守福身上,现在听见这样说,简直就差昏过去,怎么也没想到丈夫真的就连性命都没了。
青莺不急不慢的再重复了遍,又道:“知府大人很快就过来接梁夫人和知府夫人了,虽然梁大人糊涂了些,可是听说梁大少爷同梁大人又不大样,腔赤胆忠心叫人感动,殿下说若是真的,就要赏呢。”
梁夫人没站住,摇晃了几下扶着旁边的石柱子才算是站稳了,好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刚才青莺究竟在说什么,面色白的搀住了赶过来的女儿的手,重新又看向宋楚宜。
宋楚宜原本不耐烦再同梁夫人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说话,这种固执的为了点利益就冒险的人,交流起来实在太累了。
可是是因为想着多事不如少事,二是为着周唯昭征粮的事情能顺利些,她还是出言喊住了梁夫人,目光盯着她起伏的厉害的胸脯:“夫人,之前我提醒过你的。之前我也给过你机会,当时若是你松口,外头的事情或许又不样。”
梁夫人咬着唇,猛地摇头,想说什么却又个字都说不出来,尸白着张脸,如同是刚死了回。
宋楚宜便道:“你们只想到现在朝廷风雨飘摇,却想不到朝廷同样稳如泰山,鞑子打进来都半年了,可是你们听说鞑子冲进关里了吗?并没有,这是前线将士们前赴后继的成果,为着这个,我们才来要银子。这些将士们熬得住,扛得住,朝廷就不会有事。我知道赚银子不容易,可是你们实在是太不磊落了,就算是不想给银子,又为什么要撺掇别人也不给,撺掇着别人也不给就算了,又为什么居然还敢动刺杀殿下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呢?”
她见知府夫人要说话,扬手止住她:“我知道你们会说没有想要行刺殿下和我,只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可是你们别犯蠢了,事实上仪仗队的的确确的死了人,事实上若是我们在仪仗后头,我们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这不是行刺是什么?你们当知道,行刺皇族是什么罪名,灭你们九族都是轻的,现在只是梁大人死了,你们其余的人都还好好的,这其实已经是殿下格外开恩了。”
知府夫人惨白着脸扶着母亲,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半响才低了头忍住了眼里的眼泪,低声应了句是。
第二百零九章 归途
梁大少爷比他父亲梁守福可知趣多了,几乎没要知府大人多费口舌,立即就答应了给银子,他的儿子现在还在宋楚宜手上,他身子弱,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也是梁家的嫡长孙,他可不想死了爹又死儿子。
何况其实周唯昭让知府来问他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他要是敢说声不,再敢动什么歪心思,恐怕这家子人通通都要死光。
这回梁夫人也半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原先只当周唯昭和太孙妃都年轻,这路走来又听说对待沿途官员都极为和善可亲,半点架子都没有,就真的以为人家是不懂事不经事的了,想着要算计人家,谁成想人家哪里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分明是会吃人的狼。
梁大少爷动作很快,家里能挪出来的银子都挪了,生怕挪的还不够多,对着哭个不住的媳妇儿和母亲,很有些不耐烦:“银子银子,我们家的银子还不够我们十辈子用的?要那么多银子,没有命你们怎么花?!”
吼得家里没人再说话了,他才把筹措到的三十万两银票送去了驿馆,他这人已经接手了许多家业,早就练得及其圆滑,人到中年又养尊处优,比起他那个顽固的守着银子的父亲,他可豁达的多了,嘴巴也极其会说话,对着周唯昭只说这银子早就想捐了,为国尽忠是理所应当的如何如何,最后还道:“这银票是宝福庄的,见票即对,直接把银票拿去晋地就能兑。”
同样是姓梁,行为处事却全然不同,周唯昭令人收了银票,说了几句话,二话不说便叫了陈平把梁少爷领出来交给梁大少爷。
梁大少爷千恩万谢,出了门就听见儿子问为什么又同意给银子了。
他没理会梁少爷,梁守福做的那些事,死千次也罪有应得,周唯昭只要了他个人的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