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遮住了大部分画面,但还是可以看清楚人群拥挤,迫不及待。

这让北庭雪很难不想到当年,北庭的人也是一个个这样急不可耐。

急不可耐……

不知为何又想到自己。

他不久之前,何曾不是急不可耐。

人活几百年,他决定的事情向来没有转圜的余地,岂可朝令夕改。

可他好像就是这么做了。

狠狠地占有对方,也狠狠地被对方占有,那滋味难以言语。

他至今仍在情潮余韵之中起伏不定,心绪难宁。

丢下眼前的人,北庭雪回到龙湘的住处,在窗外看到她已经起来了。

她只穿着里衣坐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让他想起那封仍然妥帖收在他身上的诀别书。

诀别书上还染着她的血。

北庭雪有心理阴影,根本看不得她再写什么,当即闪身到了她身后。

然后便看见她写的东西……当真是乱七八糟,没个正形。

她自己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团成纸团丢了,回眸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好像回来得确实有些快。

简直比那些迫切去泡池水的修士还要急不可耐。

这哪里和要放她走,帮她斩断一切有半点关系?

北庭雪克制了一下,好像没克制住。

他说:“我教你写字。”

龙湘就是起来了,觉得心太乱,想做点纯洁的事情静静心。

写毛笔字实在太纯洁了,肯定能静心。

字没写几个北庭雪就回来了,还气息浓郁地站在她背后,说要教她写字。

好吧,她的字确实难看了一点,毕竟从前对这东西没一点尝试,当初能写下那封“遗书”,都完全是凑合将就的。

学学似乎也不错。

龙湘于是起身道:“那你坐。”

老师当然得上座,可让出座位之后发现,北庭雪坐下了,那她坐哪儿?

这里就一张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