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关山一恸,他喃喃道:“眉娘,我来了。”
我来找你了。
没负你当初殷殷叮咛,不管怎么艰难不易,他也咬牙活下去了。
茶室小院找到了,杯盏也放进去了。
勃儿也养大了。
是个好孩子。
他另还添了个好儿子,有个好女儿。
可惜他尽力,最后也没有善终。
希望孩子们日后能得个善终。
可惜,他看不见了。
也不知人是不是有魂?如果有,他希望能看到孩子们都好都有善终后,再喝那孟婆汤,去投胎。
……
赵关山咽气了。
叱吒东都,横行京师,率提辖司缇骑宦卫,让多少人闻风丧胆,让多少人唾骂他是个持着皇权的阉宦鹰犬,赵关山。
最终死在了他造就的罪孽,东宫血案的反噬;死在帝皇所赐的一杯毒酒上。
整个西提辖司提督值房大院陷入一片哭声中,连东西提辖司必要的留守的宦卫也或黯然或落泪。
韩勃和沈星一下扑上去,大声喊着:“义父!义父——”
可怎么哭喊,人死已不能复生了。
白幡扬起来,素绦悬在马车上,裴玄素亲自抱起赵关山,他们哀哭着把赵关山送回德毓坊的善国公。
赵关山半生谨慎,竭尽所能为帝皇效命,裴玄素还记得当初他对明太子銮驾转凌厉态度时,私下教他的那些话——他们这样身份,要以神熙女帝意志为意志,若对明太子继续恭敬,累积不得几次,就该被抛弃,就该活不下去了。
赵关山被封善国公,但其实这国公府他住得很少,他更多是待在西提辖司的值房里,以待随时奉召。
和寇氏那庞大如小城的府邸并不能比,但这个不小的国公府,没有一个血亲,也没有一个眷属。
只有面露惶惶的大小太监。
冰冰冷,空荡荡,树梢昨夜蓄的雨水浇在身上,浑身的都冷透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