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在船舷边的大窗站立许久,这个方向,正对着玉山行宫和圣山海的方向。

玉岭山脉磅礴巍峨,毗邻朝廷新中枢的地方,连百姓都多几分精神气。

两座行宫和中央朝廷俯瞰巍峨,手掌天下的权柄和生杀大权。

百姓却因为接近朝廷,就无端感到雀跃和亢奋。

他们这是不知道,若有朝一日这个皇权倾轧的车轮压在普通的百姓和军民官爵的头上,会是怎么一个残酷血腥,死得会是怎么一个支离破碎!

裴玄素仰头,眺望长空许久,慢慢垂睑,盯着玉岭山脉玉山行宫和圣山海的方向。

良久,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想在这样局势挣得优势甚至脱颖而出一跃而起,谋取太初宫的一半势力,只会查案是不够的。

裴玄素在查案,也不仅仅在查案。

眼前,天高地远,河水湍急。

天地凌驾玩弄一切,可他这人天生不驯,就是要意图凌驾天地,并已经对外伸出他的脚步。

……

想过太多前尘后事,裴玄素心里不好受,加上今天是张夫人的忌日。

裴玄素没像韩勃那样当场跪下叩拜他爹娘为义父母,但却记在心上。

船上就有线香,在灶头。

裴玄素吩咐各人任务之后,后者纷纷领命离去,他在大窗边站了许久,最后转身,去了底层舱房,沿着狭窄的旧船板甬道,去了灶房。

负责灶房的宦卫诚惶诚恐,裴玄素只淡声吩咐照常做事,不必理会。

他亲自拿了线香和香炉出去,也没有走远,就在灶房外的船尾甲板上。

他把香炉放置在船舷上,点燃线香,合十,拜了几拜,无声插上香。

之后又点了三炷,再拜再插在香炉上,这是给他义父赵关山的。

他站在香炉前三尺,默默盯着袅袅燃烧的线香和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