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夏以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求见,明太子很快就把他叫进去了。
李如松秦岑等大将先后来过,明太子毫无睡意,夏以崖这个时候还来见他,明太子几乎马上是心一动,就把夏以崖传召入内了。
明太子如今身边已经不见了虞清郑安等熟悉面孔,换成了几个太监在奔跑进出,他们这些旧人,心里难受,却连提到不敢再提虞清他们,生怕刺激明太子。
偌大的主院正房之内,垂帷有些陈旧,已经被悉数撤去,摆放进帅帐里面的桌椅屏风等物,深黑色一般的紫檀木有一种无声沉沉的压抑,室内浓郁的苦药辛涩味道和醋熏过的酸味。
“臣见过皇太子殿下。”
铁铠摩擦的声音,夏以崖快步进来,俯身见礼,偌大的室内灯火通明,高矮的椅榻桌案,他不着痕迹扫了前方一眼,明太子正斜卧在去了床柱和床帐的床榻上,用软枕垫着后背半坐半卧,明太子的状态真的糟糕极了。
老杨医术精湛,处理得已经很好的了,明太子挣扎着熬过的高烧期,在负伤后的第七天彻底转醒,伤口没有发炎,但他的身体已届强弩之末,愈合非常缓慢,为了给他镇痛,甚至已经上了曼陀罗和银珠粉了。
明太子此刻呈现一种极度枯瘦的状态,像是骷髅头蒙着一层皮,头发没有戴假发片,枯黄稀疏,眉骨凸出,眼眶凹陷,若非他本身骨相很漂亮,现在已经很吓人了。
但饶是如此,前后对比,触目惊心,明太子此刻双目泛着血色,神态中有一种压抑下的狰狞,他已经走向生命的尽头,并且他自己也清晰感受到了。
但明太子的灵魂依然强悍,他还有很多东西亟待想做,偏偏他快死了,在这种虚弱伤痛中的强烈反差折磨之下,生出满腔的恨极,躁动,不甘。
夏以崖一看明太子这个状态,他心一定,就知道稳了。
果然,明太子本来脸色沉沉眼神阴鸷,更多的审视,没有丝毫热情的感觉,但夏以崖根本不在意,他很快请明太子屏退室内外除去近卫近侍外多余的人,然后拉过一张圆凳,把室内的战事舆图直接拉到床前,说起来了。
明太子蓦地抬头,眼中立即迸射出一种凌厉的光,他马上让人加了一个软枕,坐直了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