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进入府衙内堂前,严熙德顿住脚步,回身,视线一一在身边几人脸上扫过,“你们的心意本官明白,然则既已在百姓面前许誓,就不能食言。君子重诺,本官虽不敢自诩君子,说出来的话却从不反悔。几位大人不必再劝。”

“严大人!您可不能这样啊!三日后那君羡的下场可想而知,您真要跟她牵扯上了,头上戴了十几年的乌纱可就不保了!这么多年为官兢兢业业,为那么个丫头片子一朝不得翻身,值得吗!”

“大人高风亮节,可莫要忘了您非是一个人,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严夫人怎么办?严公子怎么办?严公子正直房弱冠年华,日后能有大好前途,您要把他也折进去?”

前方,严熙德眸光一厉,转瞬即逝,再抬眼的时候又是平静无波,“多谢诸位良言,为官之道亦是一场赌博,端是赌自己上的船最终能不能到岸。行在官场,下你的船,上她的船,诸如此类多的是。”

后方几人脸色齐齐一变,由来做卑躬屈膝状的安立山,扬起了下巴,冷笑一声,“大人这是主意已定了?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做无谓功夫。良言逆耳,他日大人落下马,别怪我等没有同僚之义!”

两方人马背道而驰,严熙德孑然一身步入内堂,其他的官员却跟在安立山身后,疾步离开。

内堂,严熙德刚走进去便微微一怔。

白衣女子轻眉浅笑,坐在圈椅上,似是特地在等他。

“大人这是选好船了?”

“让国师见笑了,下官也是见风使舵之辈。”严熙德眉目微垂,面上始终都是一个表情,若非语气里略带自嘲,根本窥探不到其情绪。

老狐狸。

君羡撇撇嘴,“见风使舵无妨,为官也有为官的生存之道,三日后,还请大人尽力协助于我。早日将北地的事情解决完,我也好早日回京。你们北地,太冷了,冰天雪地的,一点别的颜色都看不到,无聊透顶。”

“下官自当为国师竭尽全力。”

“跟你说话不好玩,整日一个表情你累不累。”翻个白眼,君羡甩甩手走人。

她真弄不明白,好好一个人,有七情六欲,恣意展现喜怒哀乐,多正常的事情,非有人喜欢让自己不正常。

毛病。

严熙德立在原地,看女子身姿散漫,慢慢悠悠的离开,半响后,闭上了眼睛,堪堪露出满身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