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会说话”这一点对于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农人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很苛刻的要求。他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不知道什么叫做逻辑。周自衡接触过很多,说话都会有些颠三倒四没有重点,交流起来其实十分痛苦。但他觉得,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脱颖而出的人,脑子是聪明的,只需要让他吃饱饭,脑子供血跟上,自然而然就会思考。
不过,这需要时间。
周自衡打算让江南道的各个屯署都再送一个掌固或者是吏卒过来江宁县这边接受培训。到时候,他们还可以结为搭子,也更方便日后开展工作。
“你想清楚了就行。”李崇义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在这里,你想要完全摆脱那些世家们行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周自衡苦笑:“我明白。”
两人又聊了聊,然后周自衡就被孙思邈给拉到玻璃作坊里去了。
他只能喊道:“要图纸的话去找杨思鲁,他那儿有全套。”
孙思邈很兴奋:“走走走,去看看那个玻璃窑炉,今天就要开始烧窑了。”
自从玻璃工匠到了之后,他便果断的抛下了之前的麻沸散研究工作,转而投向烧玻璃的事业中,用道长自己的话讲就是,不能太过于执着一样东西,得换换脑子。
而且,那玻璃窑炉那么大,可比他的炼丹炉有意思多了!
孙思邈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老顽童,玩得不亦乐乎。
周自衡走进玻璃作坊,这个作坊和酿酒工坊挨着,占地面积挺大,而玻璃窑炉就位于工坊的露天后院。从吐火罗过来的工匠萨曼正在准备烧窑的工作,见到他之后躬身问好:
“见过周寺丞,我的主人。”
他的身契被康有德转到了周自衡手里,现在周自衡就是他的主人。萨曼的语言天赋不错,现在已经会简单的官话交流,只是语调听上去有些奇怪,以至于这句问候听上去就有些中二气息爆棚。
周自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萨曼,只用说前一句,后一句可以去掉。”
萨曼嘟囔了一声,大概是觉得这样对主人太不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