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挑起眉:“倒不是我恃宠而骄,而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他身边的人也有些看不清形势罢了。”
尽管李渊暴跳如雷,说这事儿真不是他唆使的,但平阳当时也挑明和他说了:“但凡您一日住在这太极宫,就有人心里蠢蠢欲动,借着您的名义来挑事,也挑拨您和二弟之间的感情。您就赶紧搬出来吧,对您有好处,也对天下有好处。”
她又加上一句:“母亲的在天之灵若是见到了,恐怕也会觉得安慰许多的。”
现在敢在李渊面前说这些的可不多了,他的嫡亲子女就这么几个,该死的都死了,剩下的那些庶子庶女们可没胆来说这个。而追随他的那些老臣们,裴寂告老回乡了,封德彝死了,萧瑀也被罢相了。
“您要生气就生气吧,”平阳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女儿是为了您好,也为了这天下社稷好。”
李渊看着她,又看了看太极宫外的夕阳,也只余叹息了。
从回忆里醒过来,平阳对柴绍道:“你放心吧,以我对二弟的了解,既然父亲主动给了他台阶,他会下来的。”
如她所言,很快,李渊就搬到了大安宫去居住,在迁居之前,李世民去见了他一面,据说父子俩尽释前嫌,整个搬迁的过程无比的顺畅,没出任何的问题。
而东宫已经开始在收拾物件,准备入驻太极宫。当然最终的搬迁日期还需礼部和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才行。
这场被掩饰在时疫之下的宫廷变动最终并未传出皇城的范围,大部分的老百姓们在听了之后都会感叹于太上皇和如今陛下之间的“父子情深”。一个因为时刻关心疫情下老父亲身体健康的儿子,一个自愿退居宫室偏殿,将皇权正统归于儿子的父亲,真是让人感动。
但比起这些来,老百姓们显然还是更关注痘疮和悲田院的消息。
这几天里,每天都会有新的人被送进去,每天也都有新的家属被通知去签署死亡通知书,长安城中一夜之间多了十几家门口挂着缟素的人家。
好消息是,在忽然经历了一个感染的高峰期之后,天花病毒似乎也觉得累了,连接两日,都没有新的感染者被送入到悲田院。院内住着的患者停留在五十七的这个数字,不再向上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