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晚怔看着她,木然不语,洛渊等待片刻,声线平静道:“可明白么?”
钟林晚长睫轻颤,眸中迟缓地泛起一层水雾,眼底神色复杂,她从来心思澄净,这时也还未学会遮掩,干脆低下头不再看她,喉中沙哑地挤出两字:“明白。”
洛渊听她应声,眉眼间神色稍霁,淡淡开口:“我再取些吃食,你替自己包扎好伤处,回来后我会察看。”说罢,不待钟林晚再应,拾步向外走去,宛若足踏清风,几息功夫便隐没了身影。
钟林晚垂头静立片刻,心绪微敛,阖门回身,她于床前站定,伸手摸了摸白霁的脸,触手冰凉,又俯身贴在那人胸口听了听,方才稍稍放下心来,着手替自己处理伤处。
伤药是六日前她与林旸一道寻来的,她自知珍贵,只想用在小白身上,即便这时被洛渊威胁了,也不敢在自己身上多浪费,只象征般地在新伤上涂撒了少许,而后用细布紧缠了几道为自己止血。
待两只手臂都包扎完,钟林晚额上早已渗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她眼睫濡湿,缓缓在榻前跪下,凝视白霁的眼中具是柔和安谧,白霁静然无声地躺在床上,难得昏迷了过去,暂时不再忍受难捱的痛楚,钟林晚不忍打破这片刻宁静,如往常一般轻声同她说话。
“方才没有吓到你罢小白。”钟林晚无法再伏于床边,只将两手垂于身侧,神色温驯和软,“我也惊了一跳,洛姐姐从前从未如此唤我名姓,想来这一次是当真对我生了气。”
“此事是我做得不对,这几日我一直浑浑噩噩,方才也是,不晓得自己在说甚么,胡言乱语,才会惹得洛姐姐生气,相较从前,实在毫无长进。”
钟林晚说到此处,语声顿了顿,脊背微微弯折下去,难掩失落,“若你醒后知晓,应当也会说我傻罢……”
“嗯……”
若有似无的低吟巧合般地回应了她,轻得好似一声叹息,以至于钟林晚沉于自嘲,顿了片刻才似五雷轰顶般骤然回过神来,钟林晚蓦地抬眸,双眼紧紧盯着眼前人清冷入画的苍白面容,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对方软而浓的长睫此时轻轻颤着,在主人美得惊心的侧脸上抖落模糊阴影,在钟林晚未敢想明这究竟代表何意时,无声扑飞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