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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难当+番外 融泥 1846 字 2个月前

现在这份名单落在李攸烨手中,她并没有急于将其连根拔起,而是在名单中勾出了一些关键人物,让江后参夺,先&nj;将这些人除掉,其余的人暂且不动,以免打草惊蛇,狗急跳墙。

没想到这次她勾得人江后一个也没有反对&nj;,仿佛拿了满分似的,她悠然&nj;地转顾陈越:“这些人陈师傅可拿给康大人过目,将其中能找出罪名的,直接论罪。其余人,就交给陈师傅了!”她笑得讳莫如深,陈越明白似的点&nj;点&nj;头,拿着那份勾出来的名单,退出了营帐。

第150章 风暴前夕

所有人都走净, 李攸烨笑容敛去,退后几步,坐到堆满令符以及兵书的桌案上。微微侧首, 目光不&nj;知&nj;胶着在哪里&nj;。案角的烛台仰视着她载忧的眉宇,对面的帐帷欣然地接纳着她的影子。不再刻意掩饰眼里&nj;深藏的倦意, 她慵懒地弓着腰却&nj;直挺着背, 就着脑中残存的记忆,开始刻意描摹一道并不分明的轮廓。

朦胧的,似曾相识的女子。

若是按照以往, 一个不&nj;尊她命令,吹她火折子的女子,不&nj;声不&nj;响就走掉了&nj;,绝对会在她心里&nj;留下不愉快的阴影。可如今的灯火阑珊,只隐隐映出她眼底一抹怅然若失的色泽。她必是忘了&nj;什么,她举头哀哀的想。失去了一次刨根问底的机会,那些怀空的零碎的思绪恐怕再也无法衔接了。

一丝漫卷的寒风混合着巡逻士兵的踢踏声幽转入帐, 李攸烨茫然回神&nj;,苦笑着淡化&nj;脑中纷乱的思绪,伸手入怀, 忽然从腰际勾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拨浪鼓出来&nj;。她出城时,偶遇一个卖货郎的老汉从夜市收摊归家, 就着灯笼的稀疏光影, 一眼就瞧上了&nj;这只扎在货郎架最顶端的拨浪鼓, 玲珑而别致。偷偷将一锭银子塞进了老汉拴在腰上的钱袋里&nj;, 顺手便取走了这只羊皮面绘着武将彩纹的小玩意儿&nj;。一路爱不&nj;释手地把玩, 直到快入军营时才收起来&nj;。心里的失意愤懑,因这小鼓的存在, 多少勾了&nj;些去。

此时,见帐中无人,她又把小鼓拿了&nj;出来&nj;,捏着手柄悠悠转了&nj;两下,那拴在小鼓耳际的两根皮条便牵扯末端的鼓槌,雨点似的对着鼓面欢脱击打,发&nj;出一连串噼里&nj;啪啦的乒乓之响。这稍显杂乱的鼓声,在充斥着兵戈铁马的硬冷寒夜里&nj;,并不&nj;十分突兀,反倒像一串清亮悦耳的音符,挠得人耳朵痒痒的。李攸烨嘴边噙着温暖的笑意,唤来&nj;一个士兵,“安排给&nj;单将军报信的人走了&nj;吗?”

“回殿下,还没走,正要启程!”

“正好,你将这个拿给&nj;他,让他捎给&nj;单将军!”她似乎因赶上时辰而弯了&nj;弯唇角,将小鼓递给&nj;那士兵,一直看他领命出了&nj;帐,脸上的笑容才悄无声息的洇散,一丝莫可名状的怅然隐没在玉琢的眉眼间。回头,换了&nj;行军时必备的银装甲胄,自觉恢复了&nj;一脸肃然。提起搁在案上的剑,在烛光不&nj;舍的追逐中,闪身离开帐子。也带走了&nj;帐上唯一浅映的影子。

帐外的只影还保持猝然凝滞的姿势。从那奇异的声响越过&nj;一层层障碍直击心门开始,她措手不&nj;及,周身便被如约而至的冷意冰封。

那意外且醒目的小小鼓声,与江面卷来&nj;的濡湿的风不&nj;期而遇,化&nj;作一场纷纷扬扬的冰凌碎雨,漫天浇下。从头到脚,从指到心,她幽长的青丝与娆美&nj;的裙裾,一概没有逃脱这场灾劫,莫不&nj;湿得淋漓尽致。

隐于黑暗的影子狼狈得无处遁形,心口咽的悲伤难以自抑,只想顷刻间甩脱这萧瑟的冷风。一闪念的逃离,腹里&nj;的骨肉忽然绞出天大的动静,她不&nj;堪重负地弯下腰来&nj;,脸色煞白如纸。

靠着帐幔缓缓栖身,抖着手取出常备的药丸,含了&nj;一粒,掌心便抵在小腹上轻轻地揉,缓解一波又一波干呕附赠的苦楚。想到,痛与爱皆来&nj;自这骨肉,她忽然噙了&nj;满眼的酸涩,顺着腮颊一滴滴坠在地上,泥土咽了&nj;悲伤。

直到胃里&nj;没有了&nj;感觉,她才试着慢慢站起身,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怔忪地抬头,待看清来&nj;人模样时,脸上乍现一丝除悲伤以外的慌乱,下唇咬在嘴里&nj;,有些像做了&nj;错事被大人逮到的小孩子。

陈荞墨不&nj;由分说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nj;,红着眼睛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人。她起初有片刻怔愣,最后似松了&nj;口气般,乖顺地偎在她肩上,露在外面的疲倦的睫毛幽幽煽动了&nj;两下。权至诚跟在后面,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一句话没说。扫了&nj;眼这临近的中军营帐,毫无意外会在这里&nj;找到她。她即使屏蔽了&nj;所有讯号,心中唯一的联系,也只是那个人而已。“回家吧!”声音一如往昔的温和,却&nj;隐隐夹杂着一丝哽咽。

听到这句话,权洛颖撑开母亲的怀抱,又躲进了&nj;他的怀里&nj;,集于瞳中的多余水分终于溃堤般溢了&nj;出来&nj;。权至诚觉出她浑身的冰凉,后悔来&nj;晚了&nj;一些,让她独自伤心了&nj;这么久。就势把她抱了&nj;起来&nj;,朝妻子微微示意,三人一起往回走。

她畏缩在父亲怀里&nj;,两臂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双肩耸动,用哭泣来&nj;表达自己&nj;的委屈。这是以前的她从来&nj;不&nj;屑用的方式,可是,如今俨然已经成了&nj;她的常态。若非到了&nj;伤心至极,她断不&nj;会允许自己&nj;在人前这般脆弱。权至诚看在眼里&nj;,突然有些理解陈荞墨了&nj;。她太了&nj;解她的女儿&nj;,即使嘴上斩钉截铁地说了&nj;放手,心里&nj;也会紧紧抓着一缕余烬不&nj;放。孩子,与其说是她的寄托,不&nj;如说,是她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吧。

一直到了&nj;飞艇上,她的哭声才略略止住,却&nj;以另一种无声的方式延续了&nj;这段悲伤。当&nj;飞艇腾空而起时,她的泪堤又到了&nj;崩溃边缘。陈荞墨心里&nj;惟余难过&nj;,把她更紧的揽在怀里&nj;,避免她去看下面那些远逝的篝影。

直到云层淹没地上的所有,她终于安静,似一只被雨打湿薄翼的蝶,微弱地倚在陈荞墨怀里&nj;,保持着不&nj;同寻常的沉默,陈荞墨便也陪她缄默着。许久,她的第一句话,竟是哀哀地问:“妈,你们会处罚鲁姐姐吗?”

陈荞墨抚着她的头发&nj;叹了&nj;口气:“我们还没有找到她!”言下之意,她和鲁韫绮离开归岛的事已经被吕稻松知&nj;晓,而他们此番目的,便是找寻她们的下落。

听到这个消息,权洛颖微微有些庆幸,仰头抿了&nj;抿嘴唇:“其实离开归岛,不&nj;是鲁姐姐的意思,是我央求她出去救人的!”话落,真的摇着她的袖子央求起来&nj;:“妈,你们不&nj;要怪她好不&nj;好?”她短短的两句话,已将过&nj;错揽到自己&nj;身上,日趋成熟的静冷面容并未改善她骨子里&nj;的纵意和任性&nj;,似乎她认为求了&nj;她的妥协就能保韫绮周全。

权至诚坐在前面,一直沉默地操纵着飞艇,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陈荞墨抚着她的发&nj;丝,没有直接告诉她,刘速和钟毓鲤已经去了&nj;玉蒙边界,如果&nj;不&nj;出意外,明天就能带鲁韫绮回来&nj;,她们将面临一场在所难免的风暴。良久无言以对,末了&nj;是极轻的一声叹息:“你们两个都是傻孩子!”

李攸烨的一万轻骑不&nj;能进城,便把营扎在了&nj;距城廓十里&nj;的瑞江上游。士兵们连日奔波身心俱疲,趁着大战前夕都抓紧时间休息。李攸烨出帐以后,牵了&nj;乌龙,同巡逻的士兵吩咐了&nj;什么,便独自离开了&nj;军营。上马之前,她抚着乌龙冰冷的毛发&nj;,举头朝天上看了&nj;一眼,一簇流云刚巧从头顶飘过&nj;,遮住了&nj;晦涩的天空。她施施然吐出一口雾气,跨上马鞍,调头沿瑞江疾奔而去。

驰骋到不&nj;远处的一处矮山脚下,下马步行,这矮山上竟也驻扎许多士兵。与江边军营里&nj;枕戈入睡的休憩场面相比,这些士兵皆保持着热火朝天忙碌的身影。见到李攸烨也顾不&nj;得下跪施礼,匆匆见过&nj;便继续忙活当&nj;下任务。他们的任务是李攸烨布置的,在天亮之前,务必挖好十条一人高,半人宽的沟渠,直通瑞江。所幸矮山与瑞江相距不&nj;远,李攸烨来&nj;的时候,这些沟渠已经初具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