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一看见他们,心里恨得要死,一双眼又红又肿地瞪着。
好像要她爷爷命的不是癌症,而是他们这两个做律师的。
即将失去亲人的悲伤心情,谁都能理解,但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例如接受遗赠声明。
如果今天可以定下来最好,牵扯金额巨大,晚一天便会有晚一天的麻烦。
立在台阶下的两人目光交汇——
程与梵提议:“你有女儿,你去说。”
孙旭东不认同:“我女儿才十三岁,我微信一发红包,她准儿第一个跳出来抢,活泼的不得了,这孩子和我女儿无论岁数还是性格都差太多,我搞不定,倒是你应该去,毕竟你也是从十六岁过来的。”
“说的好像你没有过十六岁?”程与梵回击。
孙旭东狡辩:“性别差异。”
领导不去,程与梵只得自己出马。
她走到靳若男身前,看着女孩通红的眼睛,稍微酝酿了一下,才要开口,就被噎回来。
靳若男:“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这是个伪命题,再没有前提的情况下,就没有正确答案。
程与梵觉得现在可能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但又不想随便作答,于是说:“视情况而定。”
“所以钱更重要。”靳若男哼一声,冷笑讥讽:“你们这些大人都是这样,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
程与梵很想说自己为老人家的病情难过,但更想说这和接受遗赠声明是两码事儿,不过很明显,你不可能跟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讲明白。
在她眼里,自己现在在人还活着的情况下,和她讲遗赠接受,估计跟咒他爷爷赶紧去死没两样儿。
靳若男抹了把脸上不受控儿落下的泪“我爷爷还活着,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事,请你们离开。”
出了靳家四合院,孙旭东第一句话就是——
“我居然被个孩子赶出来了?”
然后看向程与梵“我女儿要是知道我今天这么糗肯定又要笑死我。”
孙旭东跟绝大多数父亲一样,不管工作有多烦心,只要提起女儿,脸上的褶子立马就能笑开花。
说完,表情又有些怅然“靳老爷子一定很疼她,可惜她不懂老爷子的用心良苦。”
程与梵抬头看向那片红墙黛瓦“反正有六十天,等一等吧,给她点时间接受。”
孙旭东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驱车离开时,孙旭东忽然提到靳哲,说起了题外话“其实,靳哲这几年医院的效益也不太好,他想转做整形医院,但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他一直再跟靳老爷子争取”
程与梵垂着头,像在听又不像在听,趁着开车间隙孙旭东快速瞄了眼,就见副驾驶上这人,十分认真地低头看手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虽然看不清手机里是什么,但能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孙旭东收回眼,打趣道——
“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