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庭芳虽然人到中年,岁月在她的面上蚀刻留痕,但仍旧难掩其眉眼间的凌厉。
她和晏长珺有着同样的一双凤眼,不相识的时候便清贵矜高、不可妄然对视。
但那双凤眼在看清贺镜龄的脸后,眼底陡然刮起猛烈的风雪。
晏庭芳总算明白,自己那个侄女缘何会为和眼前的人有所联结。
……她还在想那个人吗?
“殿下?”贺镜龄试探着开口,“臣方才所说的话,您听见了吗?”
晏庭芳一看见她就失神。
同样是老一辈的人,陈滢不认识她,但是晏庭芳认识。
贺镜龄尽力咽下涌到喉边的疑惑,还在“提醒”晏庭芳回神。
这位长公主的面色已然变得苍白。
晏庭芳晃了晃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面熟。”
“面熟吗?”贺镜龄微笑,“那真是臣之幸,能够同殿下的熟人有几分相似。”
晏庭芳抿了抿唇,心下骇浪滚滚。
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她现在愈发庆幸,自己方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先接见贺镜龄,而让晏长珺去等着。
晏长珺还是这个样子,我行我素。
晏长珺已经有数年不曾这么正式地同她的姑母会面了。
此前她想过许多办法,但最好的结果便是瞥见晏庭芳的衣袂。
她的姑母向来对她避之不及,一听到有她的宫宴,能推辞的便推辞;若是不得不参加,也会想法设法地避开她。
晏长珺跨上台矶的时候,过往历历出现。
每上一个台阶,她心想着见到姑母时应该说什么的话便多一句。
晏庭芳早就为这不听话的滑头备好了座位。
晏长珺款款落座,不顾及自己面前的茶,反而大胆地握住晏庭芳的手,讨好地笑着:“姑母,穆穆好容易才能过来见您一面。”
她这个小名取名,便是她姑母亲自为她取的。
晏庭芳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目光上下游移打量着这经久不见的侄女。
她生得愈发明艳,现下面上又带着故意讨好的笑,相当讨人喜爱。
这小滑头当年就是这么骗她的。
“姑母,您老是不见我,这下穆穆自己凭本事进来了吧?”
晏庭芳不做声。
“要不是沾了贺大人的光,我还进不来,”晏长珺拉着晏庭芳的手,“您说我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