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鉴听得认真,但仍有疑惑:“可如司谏、殿前御史不过青袍小官,位卑言轻,又能做到什么呢?”
“莫要以品级定高低。这朝堂的每个人都只该做自身职属之事,而唯有政事堂宰执与御史台众人需得关注职属之外的事——天下所有的事都汇入政事堂由宰执裁决,而天下所有的事亦都在御史的监察范围之内。不如说正因权重才要位卑。”高云衢这般说着,感觉似乎这个话曾经也与谁人说过,她想了想,想起了周诲。周诲前年便谋了个缺,外放去地方做通判去了。也不知现下过得怎么样。
方鉴见她似乎在想什么,一直等到她回神,才继续问道:“您似乎很看中言官?”
“我早年也做过监察御史,服阙回来又是在御史台,我与言官有缘呢。”高云衢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笑了笑继续落子,“也正因我做过,我才会知道言官科道的重要。陛下希望言官如她意,蔡吕等人希望言路讲他们想讲的事,沽名钓誉如韩仲思指望谏言来搏名,但这些都不是御史台该成为的样子。”
“那么该是什么样?”
“不谄媚不畏权不贪名不妥协,秉持正气公心,俯仰无愧。如此便可。”
“那我该如何做呢?”
“哈哈,你看过我给御史台各级官吏定下的职司册子吧,只需恪尽职守,诸事皆依法条而行,依公理而行。
“做御史,不必有何等的宏才大略,却必要有一颗中正坚定的心,不以任何外物所转移。”
高云衢在这一局棋里,为方鉴细细讲述了她对言官的认知,方鉴一一听了,也一一应了。
“你又输了。”一局终了,方鉴输了四目,她少时都在埋头苦读,琴棋书画都是到了高云衢身边方才开始学的,于弈之一道并不算精通。
“我自是不如老师的。”方鉴一边收棋子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