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成鸣便也没有追问,他们已讲完了公事,祁成鸣忽地觉得自己也该关心关心这个懂事的女儿,于是他想了想,道:“阿凛,你与阿文最近如何?”
“……一如既往,挺好的。”阿文是祁道凛名义上的夫郎,但两人都不是很喜欢对方,一早便说好了两不相干,只在面上装一装应付长辈。
“不是我说,你也是这个年纪了,子嗣的事也该考虑起来了,你与阿文成婚也有几年了,怎么就一直没什么消息呢?”祁成鸣真心实意地发愁,“若是阿文不合你意,要不要再添几个侍君?”
祁道凛一下便觉得烦躁起来,却也不敢表露,只是道:“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尽力。”
祁成鸣轻敲桌面,语含警告:“你的私事我不干涉,但你注意下分寸,不要忘了自己身份。”
“……是。”
后来祁道凛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大概就是那一刻。明明此前也是这般寡淡无味的生活,也是这样蛮横粗暴的干涉,也是这样尽被掌控的窒息,但为何那一次就生了别样的心思呢?她想了很久没有想明白,最后只能归因于祁道凝,是因为她步步后退的身后有祁道凝。
她此生都忘不了,她将决心告知祁道凝的时候,她阿妹的那张脸上第一次褪去了戏谑与嘲弄,起先是一片空白,而后漫上喜悦,她说:“阿姐,你终于醒了啊。”
祁道凛的头脑一直很好,加上祁道凝,一正一奇,爆发出的力量无与伦比。从永兴十五年冬到永兴十六年夏,不过短短半年,她们合纵连横,瞒天过海,待到祁成鸣意识到的时候已被她们带兵堵在了府里。
祁道凛提着祁道冲的头颅,带着一身血腥走进了正厅,她的父亲与母亲坐在上首沉默地看着她。
她将血淋淋的头颅丢在地上,对着父母道:“父亲,母亲,这足以证明我的能力了吗?”
祁成鸣藏在袖下的手有些颤抖,他无数次希望祁道凛能够更有魄力更有勇气一些,但当她真的变得杀伐果断之时,他竟觉得通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