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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藏梦中 蓝与蓝 1003 字 2个月前

“我也活不了很久了。”

这是之前所有不自然之处的恰当解答,但作为真正答案的时候又令人心生怀疑。荀安甚至想翻至前页检查答案是否印错,还是整本习题册都错。这样想的时候就被杜芢塞进手里了一台手机,好像是想让荀安相信自己“胡编乱造的谎言”。

荀安眯眼看向亮度太高的屏幕,才发现这是之前她看见的杜芢记事软件里的内容,不是梦境的片段,也不是备忘录,一定要说的话,类似于遗嘱,不像写给人的,像是要输入进机器里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文件的规划安排,以及这个研究所往后在无人状态下的维护。

写得挺多,十几页,不像是刚刚躺在床上现编的东西。

她不理解这个人刚刚为什么能看着这些东西笑出声。

她往下翻,再往下是关于一些“防卫”的内容,荀安还在疑惑这么个归公家管的研究所到底要防卫些什么,屏幕就被一只苍白的手盖了起来,就好像杜芢有着倒着看字也能明白荀安看到了哪的能力。但荀安觉得这有点科幻,更多的可能性是,她还是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杜芢知道,死亡的话题太深太怪异,出牌太快,荀安暂时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杜芢倒也没难为这个快死了还要被她不断要求的可怜人,她只是保持着盖着屏幕的姿势,把头低下去点,靠在了荀安的肩上。她知道她从不勉强,她知道她没有魅力,但也不卑微,从未被选择,还喜欢先发制人地告别,她从来都是这样。

“没关系,睡吧,无所谓。”她轻声说,“我骗了你,其实如果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的话,效果也是一样的。”

“但如果可以的话,你就亲亲我吧。”

“我还没有被真实的人怀有爱意地亲过。”

荀安想告诉她,爱意不是第一天见面就能有的东西,她做不到。

但月光太亮,或是屋内太暗,也可能风刮得大了点,不小心把身边人的头发吹得碰到了她的脸。她开始困了,梦里的声音告诉她:凡事皆有可能,或许事情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但人类总是总是依靠观点来确定自身,人类的灵魂是一类失败品,要通过想法、观念、规划来保持自我灵魂的边界。不似一只猫或者一棵树,它喜欢坐着晒太阳,你告诉它晒太阳是错的,不晒太阳才是对的,它也还是在那里坐着,不会觉得被否定了,难受得要死。

于是当人类灵魂受到挑战的时候,她们宁愿编织借口,来让自己可以接受。

荀安告诉自己,如果她当初选择了进入梦境,那她与杜芢现在也算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吧,她心算不好,只能估摸着想,几个月,一年,或是几年?

杜芢是奇怪的,但她足够温柔,能够包容自己的与众不同,那如果她们一起看过海上的烟花,或是一起在林中慢步,那自己会爱上她,也未尝不是一种自然。

那么这就不是她的错了,她不过是在这个时空践行着另一个时空的心之所向,那最蹩脚的理由也成了最合适的借口。她告诉自己现在,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梦中。

她选择在现实死去,在现实做梦,至始至终,没有什么不同。

她只是做了个梦。

·

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荀安先后三次受到惊吓,第一次是转头发现身边躺了个人,第二次是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昨晚的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前的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还有几天好活。愈想愈恐怖,最后一头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杜芢,就下床去倒杯水让自己清醒。

没敢看第二眼,没敢含情脉脉地看,总觉得关系不对。

刚出卧室门就看见了一个会动的“雪屋”朝自己驶来,在她叫出声前这个诡异的半圆体自己先开口,说它叫elise,是这里的智能家用机器,它昨晚已经载入了荀安的信息,有什么需求可以跟它提。

荀安不知道这么大个东西为什么昨天从未出面,也觉得昨天想了很多次杜芢没人照顾的自己像个顶级蠢材。

她开口,只问了这个机器,杜芢昨晚冲的可可粉去哪取。

于是等杜芢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坐在床边,帮自己吹着热可可的女人。荀安说还以为杜芢会睡很久才醒,她这起得有点早了,这杯可可还很烫,她得帮她先吹吹才行。

杜芢眨巴着眼,两秒后才回忆起眼前这模糊的人影是谁,等荀安把可可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还在恍惚,她总觉得这场景太魔幻,应该不属于自己。低头抿了口热饮,才缓缓说出“感觉死而无憾了”这样的话,她一般不会不经大脑地说直白的话,但刚醒的人总是带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