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好吗?”宋澜柔声询问。
郑知微轻轻点头,下巴碰着宽大的、不太合身的病服衣领,细微的触碰其实是生命的触碰。宋澜很开心郑知微有在用这样的方式与她对话,于是她缓缓打开自己的话匣子,“郑知微,我们等会儿出去晒晒太阳吧。”
她指着窗户,“今天太阳很好,也不是很晒,还有一点风,我们可以出去晒晒太阳。”
郑知微瞥了一眼叠着放在墙角的轮椅,仍是未能想象自己摆着残肢和健全的宋澜一起出现的场面。
于是她张了张干枯的嘴唇,凄凉地问道,“你不会在意吗?”
“嗯?什么?”
“我的腿。”她吐出一口憋闷的气,“和我这样的残废出去,不会被别人打量吗?”
“郑知微。”宋澜声音有些冷,又有一些颤抖,“我不在意。”
“可是,宋澜,我很在意。”她苦笑,眼神仍是呆滞地看着对面游动的金鱼,看着孤独的一只金鱼在狭小的鱼缸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宋澜,我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会想,他们会不会说‘好可怜’啊,会不会问我‘你怎么了?’,会不会对我说‘加油’,这些我全都害怕,也全都在意,所以,我想,我还是不敢走出去太阳太阳每天都有,只是,我不想晒太阳了。”
宋澜的肺就像是被插入了一根细长又尖锐的针,起初并不在意,可伴随着呼吸加急,她才感受到细细密密的疼痛还有,窒息。
她坐在床尾,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瘪下去的床褥一角,“郑知微,我们总要出去的。”
郑知微闻言,眼眶猝然泛红,她合上眼,泪水缓慢滑落。
许久,宋澜听见她说,“姐姐我不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