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意清绝出凡尘,脾性也冷而疏离,聂饮泉从前便有所听闻,要想与这位裴大人有所接触,便除非是财厚路广的画商。
除去画商,裴真意似乎从不与师门外的哪类世中人有过过多接触。
聂饮泉十分庆幸,自己至少有着这家勾晴楼。唯有如是,她才得以与普通世人有所分别,得以见到了这传闻中色冠红尘的朝中名家。
“拍卖将自申时中始,”暖风微热,聂饮泉将手中折扇抖了开,在颌下微微摇了摇,续道,“届时墀前富贵人家悉将前来。在下会在此栏前为大人设纱幕屏障,必是周密,无人可犯。”
“不才多有劳烦,还望主家宽容。”裴真意听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倾身行了个礼。
纵使用着谦词敬语,聂饮泉也难从她声音里听出任何一丝的人情。仍旧是如高山冷瀑,深涧寒潭,让人难以捉摸清楚。
遥遥隔着五步之远,聂饮泉看着眼前浅青纱幕之下迷蒙绰约的身影。
那身影如松如竹,柔却非弱,纤而挺拔。无端像是云间雾凇,自有清烟缭绕,是让人一眼便不可释怀的人间绝景。
而这就是朝中负了盛名的丹青大家,奚抱云行三的弟子,才貌绝尘的裴真意。
聂饮泉想着,心悦诚服。
一场拍卖皆是书画,不过以几位墀前本地的新手开场,用云游至此的大家压轴。
裴真意的画作放在最后,于是面对那开头,她也只能等。
新人画作,无非风格平平,都还未脱出摹写先人画作的条框,少有趣意。
裴真意看着台下那些十幅中五幅都十分相近的仕女风光图,有些百无聊赖。
她微微撩起了一角纱幕,看着勾栏前飘扬的厚纱帘,又看向那纱帘之上由红丝牵引、在风中与轻纱同舞的细小金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