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忧已知道自己最为眷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年幼感情,那不过是一段无可挽回的过往,纵使令她生出了心结,却并不是她心系一人的缘由。
——她真正倾心不舍的,从来都只是八年前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是那个纵使走投无路却仍旧倔强、才华横溢又无助迷茫的蔺吹弦。
卫忧已知道自己其实还有太多的心意藏在心中,这些心意都因为匆忙或纷争而未能说出。
但今夜或许是因为她太过害怕两人就此走到尽头,又或许是那酒家的酒中掺入了什么吐真药,卫忧已居然再没了往日里的顾虑与别扭,将心事都渐渐抖出了一角。
但她到底还是只说到这里,便不再深入,终而陷入一段沉默。
此间房中灯烛并未上罩,火光便在眼前微微摇曳。卫忧已这番话算得上是少有的坦率,近乎就要捅破了那最后一层的窗纸。
对此蔺吹弦只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便微微蹙着眉,垂眸盯着卫忧已看。
“……”她看了好半晌,最终只觉得此刻卫忧已的神情恍惚间万分缥缈,令她捉摸不透。
一时静默之间,烛火光芒映亮了案上那枚药囊,蔺吹弦只消一眼,便开始止不住想起往日千般,渐渐也将手中的画卷放回了案上,蹙眉不语间沉思起来。
好的时候不是没有,某些沾染了温度与光色的回忆隐约间都要破出水面,在心底深处沉浮。
蔺吹弦知道自己或许到底还是不舍的,但这不舍让她感到并不应当,于是她垂眸间紧紧蹙起了眉,并未答话,也并未出声。
正两相沉默,外头却渐渐传来了一阵步声,由远及近,朝两人所在的这间书房行来。
随后便是卫连臻的声音:“二姐,二姐——?二姐,你先别睡——”
“!?”房中蔺吹弦猝不及防听见卫连臻的声音,登时连动作都僵住,覆在卫忧已手背上的手也迅速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