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安每一次都摇摇头说她不知情,对方就会用揶揄的笑回自己,说一声别撒谎了,你和江浔 依那么要好,她和苏浩哲的事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啊。是啊,夏郁安也希望是这样,就算听起来 很残忍,她仍旧希望这件事能够让江浔依亲口告诉自己,可惜,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说到底,她还是没办法对江浔依狠心,她没办法断绝和她的联系,就像她无法不喜欢她一样。
所以,当江浔依第三次来找自己,和自己道歉之后,夏郁安笑着说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她 不会再纠缠她。事实上,她也没了纠缠的勇气和力气。
她和江浔依和好了,她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同进同出,一起上课,一起聊天。只是这份陪伴,再 也没了曾经的纯粹。江浔依会在吃饭时偶尔出去接一个电话,回来时眼里带着喜悦和幸福。而 两个人在图书馆时,也会因为一个电话而和自己道别离开。
夏郁安明白电话里的人是谁,更清楚江浔依有多温柔。她没有让苏浩哲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 像其他闺蜜一样带着她的男朋友大大方方地加入,夏郁安明白江浔依不让苏浩哲出现是为了自 己。所以,她站在窗边,看着江浔依下了楼挽住那个男人,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离开。
这是自虐,也是夏郁安给自己的死心绝望的机会,太疼了,已经分不清是哪里在疼了。她站在 窗边,泪流满面,却还要可笑地对自己说,我不难过。喜欢的人得到了幸福,她还有什么可难 过的?江浔依快乐的样子,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正是因为这点,她连争抢的权利都没有。
大一很快过去,一整个假期夏郁安没有和江浔依联系,她发现自己渐渐开始讨厌出门,她只想 待在房间里,窝在那个只属于自己的角落。她开始多梦,不停地梦到江浔依离开自己的画面。
甚至有一夜,梦到江浔依和苏浩哲的婚礼,自己作为伴娘站在她的旁边,那一幕刺眼又锥心。
在之后的很多个夜里反复出现在梦境中,每一次都让夏郁安流着泪醒来。
梦太疼了,所以夏郁安也干脆不睡了,她撑着身体,放弃了睡眠,实在撑不住就用安眠药,用 这种激烈的方法消除梦境。身体越来越差,她开始头疼,开始时不时地难受,她嫉妒着,憎恨 着,每一次看到江浔依和苏浩哲成双入对,夏郁安都觉得自己像个最坏的魔鬼,恨不得最不好 的事都降临在那个男人身上。
大学的后三年,夏郁安过得恍恍惚惚,和她稍微亲近一些的人都看出她的改变,夏郁安像是变 了个人,从以前那个张扬又开朗的人变得沉默寡言。毕业之后。她终于有了可以躲避江浔依的 理由,她躲避起来,像个逃兵一样藏起来。
之后她从父母的口中听到江浔依和苏浩哲订婚的消息。在得知的瞬间,她许久没有回神。婚姻 代表了什么?一个枷锁,一个永远没有止境的存在。她太了解江浔依,一旦她选择结婚,就是 真的要安定下来。她会和那个男人有孩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自己……自己……
夏郁安怕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她全身发冷,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她冒着雨跑到江浔依在外 面租下的房子里,久违的见面,自己全身湿透,狼狈如此,而江浔依看到自己也是惊讶,她笑 着让自己进房间,拿出毛巾给自己擦头。
“郁安,你很久没来找我了,最近在忙什么?”江浔依轻声说着,可夏郁安就只是对着她手上那 颗钻戒发呆。
“阿浔,你要结婚了。”不是疑问,而是一句平淡的陈述。
“是啊,本来想做了请帖再告诉你的,郁安,我并不是出于任何想伤害你的目的,我只是想问 你,你想当伴娘吗?”
江浔依并不是想伤害夏郁安,她只是站在尊重夏郁安的角度,问出这个问题。夏郁安看着江浔 依,身体发冷,伴娘两个字就像是一把长剑插进她的胸口,整个心都凉了个彻底。
阿浔,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可是对不起了,我不打算去你的婚礼,因为我无法保证看到你和那 个男人在一起,我会做出什么。抱歉,参与不了你最重要的时刻,可是没关系,你的未来还会 有很多,而我就到此为止了。还有太多事我不能再陪着你,你要渐渐习惯才好。
“对不起,阿浔。”夏郁安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起身离开了,头发还没擦干,就再一次被雨淋 湿。夏郁安回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痊愈之后她却要求搬出去住,哪怕父母再怎么阻拦都没 用。在那之后,夏郁安把自己关在那个只有她的房间里,她断了所有的通讯,让那个房间里就 只有自己。她在逃避江浔依的一切,不想听到她的消息。这样,她就不会再疼了。
用身体的疼去麻痹心里的痛,这是夏郁安在那段日子学会的办法,她不睡觉,或是吃安眠药, 她吃了东西又吐,最后干脆不吃。她弄伤自己,治好又再伤。恶性循环一般的,过着浑浑噩噩 的日子。
夏郁安想过死亡,不止一次想过,她不贪生亦不怕死,但她的命不是她自己的。夏郁安自嘲地 想着,自己真的很可悲,连想死都要顾虑这么多。
“安,醒醒,一切都过去了,这些已经过去了。”纪婉的声音传来,让夏郁安睁开了眼睛,泪水 顺着她的眼眶滑下来,被纪婉用纸巾擦拭掉。她看了看一旁已经用过的几张纸,这才发现,自 己居然哭得这么厉害。
“哭过之后有没有舒服一些?那些事都过去了,不是吗?”纪婉摸着夏郁安的脸,后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