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我饿!”江絮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说话,声音还挺年轻,先前因他看不清他脸,还以为他年岁不小,这会子倒有几分讶然,她掏了块饼与他,那人几口吞下,又要,江絮想了想又给了他半块道“城门还有两日再开,我这里存粮不多,要省着点吃。”
包袱是陈维生准备的,面饼估计是刘氏做的,江絮一开始吃的还有些愧疚,想他家本来就没多少粮食,还拿给她做饼子了,后来见陈维生塞给的银钱,不多不少正是她藏在衣服里应急的,知道这人必有私藏,况他连逃跑的小舟都能弄到,哪里真会缺吃食。
那人听江絮之言,没在要,灌了几口水,人比之前精神不少,江絮猜许是那药起了效,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活了,如此倒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世间人命如草芥,死的够多了,多活一个总是好的。
第7章 叛乱
好不容易挨到开城门,江絮松了口气,在不开,她可能就要饿死在城门口了,她救得那人叫周文,今年才十八,与江怀同岁,他从瓜州来投奔金城郡的亲人,原是那日遇到瓜州追兵船翻了,他被冲到岸边,拼着口气爬到城门口,人就不行了,熬了几天,要不是江絮路过,这会子已经是尸体了。
是以他对江絮颇为敬重,满口尊称她为恩公,江絮自觉与他并无多少恩情,听不惯这称呼,但周文坚持,江絮想他是进金城郡投亲,两人许很快就会分别,只好随他去,
两人进城,城门口有人替他们登记名姓与户籍,听闻两人瓜州逃难过来,无甚银钱,便推荐了处便宜的客栈与二人,江絮谢过,顺着他说的路线找到地方,客栈又破又小,房间有几人住的通铺,加点钱,倒是可以住上单间,江絮咬咬牙多付了些,独要了间房,周文自进来时一直蹙着眉,等江絮安顿好,他终于憋不住道“此地如此简陋,恩公如何能住?”
江絮与他相处几日,从他言行看来,此人必出生富贵,她笑道“圣人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我不过凡夫俗子,有片瓦遮头,不需天为被地为席,有何不能住?”
周文闻言,道“恩人高义,是我狭隘了。”
江絮心道她哪有什么高义,不过就是没钱,若是不能寻了活计,这简陋的客栈都住不得几日,她虽与陈维生说道此去河东寻夫婿,不过是托词,金城郡尚且安全,她并不准备离开,江家还在肃州,她心忧之,她在此落脚,亦是想着,江家若在肃州无法生存,许会逃难至此,到时她也能帮衬些。
她原当周文进了城会去寻亲戚,没想到还是赖在她这边不走,她又不好开口赶人,一间房本就不大,只有一张木床,江絮思他身子不好,便将床让给他,自己打地铺,她自觉无甚,倒是感动的周文痛哭流涕,江絮颇为无奈,周文这人,许是读过书,虽看着高大威猛,但骨子里就是敏感的文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