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叹息接着从孙采薇口中传来。
孙采薇目露纠结,撑着下巴喃喃道:“虽说我是个现代人,对扒人衣裳上药一事并不介意,但你是个古代人,又不知我是个现代人,你们古代人对这种事又保守,我给你上药真的没事不毁步练师清誉吧……”
孙采薇坐着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心中默念:救人要紧。
在侍女低眉端了热水进来后,孙采薇连忙扶起孙权让他靠着她,空出的手又抓着帕子湿了水,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因血迹干涸而与皮肤黏在一起的衣料。
夏日的夜晚比起白日虽说凉爽一些,但屋中门窗紧闭,只剩下她和孙权交错的呼吸声,是当有些闷,否则她又怎会热得满头大汗?
又因担心伤及孙权伤处,待小心地撕扯开黏合的布料,烛火也快见了底。
屋中渐渐暗了下来,但孙采薇也不太好去唤侍女来添烛,毕竟……
可以说吗?总觉得,面上有些不同寻常的烫,绝不能叫别人看见。
她这么想着时,手上又不经意地碰触到了孙权肩上那道淤青。大概孙权是被疼醒的,又或者他一直未睡,只是意识浮沉,稍有动静也就清醒了过来。
孙权微微一愣,难得呆住。
“你……醒了?”察觉到身前的人身体僵硬了一瞬,孙采薇顿时不知该作什么表达。
孙权轻轻地嗯了一声,孙采薇又没有了动作,屋中烛火噼啪炸裂,窘迫感萦绕在清醒的两人之间,使他们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孙权才开口问:“练师,现代人是什么人?”
孙权话一出口,孙采薇是手一抖,抓着酒碗的手一个不稳,一下子全往孙权肩胛骨那处洒了去。
孙权还没喊疼,倒是孙采薇先失声叫了一声,连忙取过帕子敷上去,试图清掉那酒液。
孙权被酒液灼烧得轻轻嘶了一声,随即又无奈笑道:“练师,我只是问了一个我不解的问题,练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孙采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现代人……现代人是什么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问得好,现代人呢,现代人就是……现在还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年轻人……嗯……”
孙权听着孙采薇想了半天,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接着他又问:“那为何我又是古代人?”
孙采薇被问得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孙权,从前你可不是这样刨根问底的。
孙采薇努力地笑,“古代人呢……古代人就是……就是那些手上有权力的人,在我的家乡,就把他们叫做古代人。”
孙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兄长也是古代人了。”
“是啊,都是古代人。”
两人这么说着,不知不觉间那为人上药的窘迫感似乎也消失无踪了。孙采薇微微一顿,突然有些明了了孙权为何为突然问及这么奇怪的问题。
是她的自语,被孙权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