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毕方竟早已有了猜想,只不过留到离开沐霏乡、唯一的“外人”墨欺也离开,它才对着沐容发作了。
她担忧地看向沐容,然而沐容的神情依然十分平静。
“回答我!沐容!”毕方甚至直接叫出了它的真名,声音已经恼怒难扼,翅膀上也开始缠绕起赤红的火云,“你既然没死,就告诉我为什么!别再想把我当傻子耍!!”
“是我‘玻璃心’选择死亡,不顾族人性命,‘回来’之后也没有继续当族长,还装弱者欺骗你,让你对我的崇拜碎一地了?”沐容反问,“不然,你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争凛听得皱起眉,本想阻止,结果刚张口就被捂住了嘴巴。
“这是迟早要解决的事,就让它们趁机说开吧。”芙珥叹了口气,“沐容跟你们生活越久,只会暴露得越来越多,藏不住的。”
“我年轻时候确实崇拜过你,觉得你很强,还愿意保护那么多弱者。”毕方特意飞到它身旁,本想铺开自己的灵力进行威慑,但还是被理智压制住了,“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只气你死得太过儿戏,明明清楚突然死亡会让族人为了权力残杀,却还是这么做了。”
“我也气我自己脑子有病,居然还为了你这个懦夫,愧疚这么多年!”它说到这,自己都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早就不想当领主,就等着这一天了?刚好我这个冤大头送上门,打败了你还‘折辱’你,你甚至都没考虑过辩解一下自己是雌是雄,就趁我不注意坠崖寻死去了?我诚心诚意按照章莪山的规矩上门求筑巢,可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是我的过错,我会补偿你。”沐容向来平静的语气终于有了波动,“你想知道的一切,其中缘由我也可以解释,虽然我觉得现在再解释也没用了。”
“你解释!全部解释清楚!我就算你在补偿了!”毕方说。
争凛率先在老地方降落,默默结出隔绝屏障,方便它俩继续对峙。
“我没有不想当领主,只是完全看不清前路方向了。”沐容收拢翅膀落地,看向天空中未散的雾,“死亡和内乱,都不过是唤回神明的手段,但我的神明并未回应。”
“看来庇护你们一族的神明,确有其人啊!”毕方啧声,提及别的神明,它的语气并没有那么恭敬,“可沐霏乡不是一如既往好吗?灵植遍地,族人生活安稳,所以神明安心地离去了。你还唤回神明干什么?”
“……神明是突然离开的。”沐容解释,“她走了整整七十二年,我和我的仆兽一度以为我们被她抛弃了,可我们在此之前并未做错什么,也没有触犯过神明的禁忌!也正因此,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一次又一次呼唤神明回来。”
毕方沉默了一阵:“如果是我,我也没法继续安然过日子了。”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我族若想世世代代在章莪山繁衍下去,失去神明,对我们而言无异于天灾!”沐容的爪子深深嵌入地上的碧石缝里,“毫不夸张地说,沐霏乡的一切,都是神明带来的,取自章莪山及周边的物资并不多。换句话说,它是一座‘神明的遗迹’。”
“尤其是那些遍布沐霏乡的灵植,一旦章莪山的天地灵气匮乏,它们便会枯萎、死亡,永无再生之日!”说到这,它忍不住苦笑,“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座山只会越来越荒芜。因为天地灵气匮乏……是无可避免的必然‘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