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羞愧不已,心生悔意,面上也是一副痛惜神色。
一州府离不开知府的治理,天灾人祸,皆是知府过错,他已经是脱不开身了,为今之计只有好生修补,希冀圣上看在这事后治理的苦劳上,减轻他的罪责。
李知府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两位皇子,他当更多尽力些才是。
殊不知他这点小心思众人都瞧得分明,谢津并未急着治罪,相反,他好言宽慰。
“天灾又岂是人力可知,知府更非钦天监,不过尽力而为罢了。”
“多谢殿□□恤。”
赵在泽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只是他没有出言,他不过初初到此地,事情未分明前不能乱表态,恐授人以柄。
赵在凌更是无所谓,这些官场绕绕他一概不掺和,谢淮更是像来当甩手掌柜的一般,只东瞧西看,倒也没说点什么,是以一时唯有谢津搭理李知府。
李知府更不会自讨没趣地往赵家人身上凑,如今当务之急是伺候好两位殿下,旁的他也顾不得了。
“三殿下、六殿下且看,此处正是被冲开的那处。”
常青安看去,那里如今也不过堪堪被填上,还不断地有水往外渗,十分费力,青壮年已是整个人都泡在水里了,颇为辛劳。
他们浑身脏污,身上手上都是泥巴,汗水混着泥浆往下淌,顶着涌出的水流安放木桩,堆上沉重的土袋,更有人不慎被冲倒,猛地呛了几口水,同伴立即出手将他捞起,不过稍作喘息,便继续为这堤坝出力。
李知府离得远远地,说:“殿下莫忧,有这许多庶民终日不歇,至多三日,堤坝可稳。”
三日?
常青安忍不住轻笑:“敢问大人何时歇息?”
“戌时。”
“寻常百姓日落而息,而今遭逢天灾,以人力补天患,终日不歇,如今百姓流离失所,夜宿寒风,高热不退,大人尚且戌时安寝。”
她看着李知府,目光炯炯:“百姓又何时可安寝?”
如今漳州又何时能安定?
知府尚且夜能得歇,居所温暖,遮风挡雨,却想着百姓日夜不休,不顾生死,焉顾漳州?
李金堂衣着整洁,不染寸尘,面色红润,一瞧便是未经风霜之人,若他当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不应如此。
“常夫人所言在理。”
谢津看着底下的若干平民:“此次更有士卒两百人,也一并加入进来,从旁指挥。”
“是。”
“三殿下,当着手理清良田及户籍问题,如今人口繁多,此事紧急。”赵在泽出言道:“乐只君子,民之父母。[1]急人所急,安家安户。”
谢津颔首:“去往府衙。”
随侍宫人于衙内翻出各册文书资料,赵在泽也于一旁翻阅,在查看一圈后,漳州如今的情况他们心里已经有数,一切都在有条理地进行,只是有关于官府的诸事,并未定夺。
首先便是要统计良田损失,结合往日地图和收成,等水流退却后便要重新计量,二则是户籍之事,灾民流民太多,鱼龙混杂,不弄个清楚明白是不行的。
“你们看吧,我出去透透气。”
谢淮掸了掸袖子,随手合上册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里不需要两个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