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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死之人,当入土安息。”

林知府长叹一声:“理当如此。”

扑通。

废墟清掉,再筑新屋。

井口安上木桩,士卒腰缠粗长麻绳,一次下去两三人,井口不大,容不下那许多人,井边更是围了一圈人,皆是披麻戴孝,哭声震天。

常青安带着赵渝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赵在凌忍不住转过身抹去眼角点点泪意,平民生死,何如草芥,黄土未尽,尸骨更寒。

一具具尸体被艰难背上,四肢僵硬,泡的发胀,青白可怖,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也难免渗人,有纤细骨骼,更有不足三尺亡骸,上至老人下至幼儿,依稀可见昔日旧伤痕。

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2]

出井那刻,便有人烧香以祭,一口口棺材早已码放整齐,白绸白纱高悬,哀乐响起,作法道士绕井唱法,黄纸撒了一地,空中弥漫着燃香的气息,锣鼓唢呐,伴着恸哭声,随着棺盖重重落下。

“嘭。”

至亲之人相互搀扶,随棺归家。

乌泱泱一片白色,轻飘飘,如云青空。

常青安叹息一声,转身欲走。

“夫人,请受我一拜。”

李兰急急走来,一身孝衣,眼圈通红,她当场跪下,向常青安深深叩首。

“夫人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

赵在凌连忙搀起她:“不必如此。”

常青安:“见义不为,无勇也。[3]有义当勇,不为恩德。”

而后王家地主也被投入大牢,由林知府亲自审案,有冤屈的百姓再次涌入府衙,揭发当地为富不仁之人,衙役繁忙地很,整日抓人审讯,又是重翻旧案。

老者李唤风叹道:“夫人所行皆为大义。”

“义之一字,在人及心。”

常青安目光悠长:“往后便劳烦您了。”

“还请夫人放心。”

漳州一事总算了结,水患平息,冤案再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也要将另一件事提上日程。

这日,有一宽敞院子修建完成,非是私宅,而是学堂。

门前架设高台,赵在凌着人布置好鲜花红绸,又提前备下百两嘉奖的银子,另有一物雕刻而成,一并作为奖励。

常青安亲自主持,她立于高台上,目视一众百姓。

“正人为德,为己当义,这段时日以来,诸位所行皆入我眼中,信近于义,言可复也[4],今日我便兑现诺言,嘉奖漳州十大仁善之人。”

“王氏大牛,修筑堤坝有功,一人堆沙百袋有余,勤勉有加。”

“刘氏春珍,日夜垒灶,一人做出饭食无数。”

“棺材铺子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