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粉壁之上,奔逃的那一道人影,陡地被一抹锐冷的剑影刺穿了身躯。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之中,穹空之上适时响起一道惊雷,雷声滚滚烈烈,遽地当空砸落而下。
潦烈的电光仿佛要将天地劈落成两半。
少年的面容,沉浸于一片半明半暗的昏晦光影之中,轮廓线条冷峻漠寒,他冷眼看着瘫倒在地面上的尸首,周遭的奴仆见状,两股颤颤,俱是四散奔逃而去。
但他们今夜都逃不出去了。
府外皆是被一群夜卫团团包裹住,他们腰悬冷剑,看到府外有人出逃,纷纷挣鞘拔剑。
冷瑟的空气之中,顿时撞入了一阵稠腥的血腥气息。
府邸之内肃静冷穆的氛围,顿时被一阵金戈铁马之声所撕裂。
案台上的烛火,正在不安地扭来扭去,火光熠熠,倒映着文峄山死不瞑目的一张脸。
沈仲祁淡淡地看着他,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濒死之人,而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
他漫不经心地揉了揉骨腕,挑剑趋前。
俯眸下视,望着文峄山,他觉得一剑穿心委实太过于便宜对方了,遂是又补了两剑。
空气之中的血腥气息,因此愈发浓郁。
在真正意义上,他让文峄山死无全尸。
穿堂风速驰而至,他身上的氅袍烈烈作响,剑柄上的红穗亦是在轻微摆动。
近前的纸窗之上,很快蘸染上了一片绵延而稀薄的污血,远观而去,俨如一幅红透欲滴的红梅水墨画。
在暗夜之中,幽幽绽放出了一种诡异的魅力。
暴雨就这般持续了整整一夜,翌日,雨过天晴,文府被血洗的消息,俨如一道失了火的纸书,传遍了整座宫城。
文峄山平素是作恶多端惯了的,行径端的是恶贯满盈,大多数人听到了这个消息,恨不得拍手称快,同时亦是在纷纷论议,是谁有这样的胆魄,胆敢血洗了文府。
暴雨之夜,大家都不太敢出门,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亲眼目睹是谁血洗了文府,不过,众人心中基本都有一些猜测。
放眼整个邺都,胆敢直接动手操兵的人,还能有谁?
除了那位让整个邺都闻风丧胆的少年杀将,还能有谁?
但众人心中没有直接的证据,当下也不敢乱说些什么。
虽然说文峄山死了这件事,让人简直是拍手称快,但文峄山毕竟是当朝国舅文国昌的儿子,国舅最宠爱的儿子死了,这件事又怎么能够轻易算了?
肯定要算账的。
但文国昌手上并没有沈仲祁弑害文峄山的人证和物证,因为文府上的人一并死了,一个活人都没有留下,也就自然而然没有证人可以作证,至于物证的话,昨夜彻夜都在下大暴雨,所有物证皆是被雨水一并洗濯干净了。纵使遣人去文府现场勘查,亦是遍寻无获,只能寻溯到文峄山的尸首,还有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用足趾头都能想到,放眼邺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人,还能有谁?
只有沈仲祁!
他为何要杀文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