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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治的声音忽抖得急转直下。

魏骁手中的白玉盏被捏碎,碎片刺入掌心,鲜血横流。

可他似乎察觉不到痛,只忽地侧身,捏过谢婉茹的下巴仔细端详。

谢婉茹神色微乱,有些抵触地轻轻侧头,又被他大力掰回面前。

表情惊恐,却仍不掩美貌,尤其那纤细光洁的颈,气质出尘,更添几分秀色。

可惜脸上沾了他的血,染上几点突兀的猩红——那秀色,也就变了惧色。

她的眼底现出点点泪意。

魏骁放开她,刀锋一般的薄唇轻扯,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方才接过魏治忙不迭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这夜的寿宴,帝后皆姗姗来迟。

一年一度的皇后寿辰,早已操办数月,最终却因着两位皇子的先后落水、十皇子高烧不退而匆忙收场。一时间,关于落水事件背后的种种阴谋,在京中传得喧嚣尘上。

沉沉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她鼻尖却似还残留着呛水时的不适感,忍不住连连咳嗽疏解。

声音惊动了窝在她脚边的小狸奴,雪白的一团,瞬间窜到她面前,围着她、绕着圈的“喵呜”直叫。

肥肥。

是活的肥肥!

见到活蹦乱跳的小狸奴,沉沉这才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实感,猛地坐起身来。

一摸身上,却发现湿衣早已换下,而今她穿的,是一身料子摸着极好的桃红宫装。

她茫然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找魏弃,可找遍阖宫上下也没找到,反倒是有不速之客前来。

沉沉见了总管太监,下意识要行礼。

老太监却噙着一副阴阳怪气的笑,伸手虚扶了她一下,道:“别、别,折煞洒家了,洒家哪里当得起?今日前来,扰了姑娘的清静,还望姑娘莫怪。”

沉沉一愣。

才发现老太监身后除了小德子,还跟了几个垂眉顺眼、手捧托盘的宫女,从绣着金丝的被面被褥,到刺眼的红衣盖头,再到那寓意分明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喜庆的物什一应俱全。

“姑娘如今不比得从前了,到底是九殿下的枕边人,”老太监道,“皇后娘娘有旨,命我等来收拾一番。”

“什么比不得从前?”沉沉听得一头雾水。

“姑娘不知道?”

老太监却一副故作惊讶的语气。

眼神扫过她那遍布青紫痕迹的颈子,又怪笑道:“昨夜姑娘可是一番壮举,如今宫中谁人不知,有个小宫女在御花园跳湖救人,对九皇子一片赤诚。只可惜,姑娘不懂宫里的规矩,这御前失仪,惊动了陛下,本该是要杖责五十,送入浣衣局的。若不是皇后体谅你二人情深意笃,从中好言相劝……”

等等。

沉沉怔愣当场,一时不知是该先惊讶于自己跳个湖就要被送去浣衣局,还是惊讶那句“情深意笃”,满脸写着疑惑,目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