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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

倒是难得说了句真话:“而奴婢所做的一切在殿下看来愚不可及之事……归根结底,亦只是为殿下不值。”

不值……?

是啊。

不值。

你是尊贵的殿下也好,是叫我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疯子也罢。

谢沉沉想。

魏弃,在你落水那一刻,我想不明白,为何我看遍长廊内外,灯火通明,他们这样盼着另一个人平安无事,却眼睁睁看着你落入同样狼狈的处境而无动于衷?

话也许有真有假,可那一刻,种种复杂心情汇到一处,的确只“不值”二字可以概括。

在她心里,魏弃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一文不值。

她没有说谎。

魏弃看她的眼神,亦从盛怒之下的怀疑、憎恶,到审度,最后渐渐地,漫出星星点点的疑惑来。

他犹豫了!

谢沉沉鲜少直视他,此刻却不闪不避地直迎上去,一脸坦然道:“奴婢不愿让旁人看殿下的笑话,所以跳了下去。情急之下,没有考虑自己的生死,没有考虑这一跳的后果,更没想到,会令殿下陷于这般境地,也把自己变成了个笑话……但无论如何,如今殿下平安无事,奴婢便不悔。”

“殿下今日弃我也好,杀我也罢,奴婢只知自己对殿下之心始终如此。”

沉沉深呼吸,用无比坚定的语气,抑扬顿挫道:“奴婢,深慕殿下,死亦不悔。”

……才怪咧!

见色起意是真的,但如果真的有选择,她早就离开他躲得远远的!

死亦不悔,意思不是死都不后悔,而是你最好别杀我,别给我死的机会。

沉沉将这一大段深情自白背完,心脏如擂鼓一般“咚咚”狂跳。

心想得亏魏弃没回来的这几个时辰,她已经苦思冥想出这破釜沉舟的招数,又在心里编排了成千上万种被他兴师问罪的可能,如今,不过是把几多种腹稿组合在一起、最后绘声绘色地背一遍罢了。

要不然。

看着魏弃这张看起来像——即将发病、马上就能手刃她于掌下的脸,她还真说不出来。

可……魏弃,他会相信吗?

少女满面潮红,泪光盈盈。

宁肯在他面前决然赴死,亦要拼死说出这番掏心掏肺的……情话——这样的事对魏弃来说太陌生。

以至于他第一次在清醒时,迟疑着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他见过攀龙附凤不择手段的女人,可她们会被他发病时生杀勿论的样子吓走。

他也见过表面忠心背后捅刀的人,可他们也绝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的信任。

这个女人……很奇怪。

可昨夜自己明明可以独自脱身,却在最后一刻犹豫,掉头将她抱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