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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并不掷地有声,却让他在即将理智失控的那一刻,又一次停住了落在她颈边、欲要收紧的手。

而后,如一只触见日光的恶鬼般,仓皇躲入了这为他而设、不见天日的地宫。

魏弃似癫若狂地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幽暗的地宫,奇诡到几乎渗人。

【我儿。】

那一刻,耳边却仿佛又回荡起某个久远却熟悉的声音。

他听见她那熟悉的、懦弱的哭腔,呜咽着说:【喝下这药,喝下去。】

【喝下去你便能做你父皇最疼爱看重的儿子,便能在这宫中活下去,你是母妃……与皇后娘娘,唯一的倚仗……】

喝下去。

这话又是说给谁听的呢?

魏弃痛苦地抱住脑袋。

【听话,把药喝下去罢。】

那一刻,他分明身在地宫,舌尖却仿佛当真尝到熟悉的苦味。

旧时的记忆争相涌入脑海,他的身体终再无力支撑,只又一次,俯身呕出一口黑血,双目紧闭、彻底昏死过去。

“阿毗,”朦胧中,似有人轻声唤他的乳名,“阿毗,醒醒。”

他浑身却如灌铅般沉重,眼皮黏连着无力抬起。

床边的人等了片刻,见他迟迟不醒,似乎开始焦急起来。

末了,又伸手小心翼翼推他的肩,“到了药浴的时辰了,”她说,“再不醒来,皇后与医士等急了,要生气了。阿毗,醒醒。”

药浴。

……药、浴?

这暌违多年的字眼,一瞬唤醒他太多不愿回忆的过去。

魏弃霍地睁眼。

守在他榻边的女子顿时长松一口气,将他搀扶起来。

边为他穿着衣裳,嘴里又絮絮道:“医士说,今日起要加重药性。你若是撑不住,一定要同母妃说,知不知道?”

魏弃默然不语。

眼前女子的模样何其熟悉——他想,如果她能活到今日,定会讶异于自己与她足有六七分相似的眉眼。

只不过,她的轮廓较他而言更柔和,且多了几分妇人的妩媚。

“倾国祸水,迷乱贤君,若不除之,必有灾殃。”

朝中大臣那时这样形容她。

可他们忘了,曾几何时,这张脸也让无数文人墨客争相为她提笔;

富贾豪强千金一掷,只为博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