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案侧,赫然搁着只颇眼熟的灰扑食盒。
少年眉头微蹙,伸手掀开查看,里头放着一碟未吃完的芽麦圆子。
他认出那点心是谁的手笔,指尖不由一顿。
陆德生立刻叩首道:“殿下,这是、这是殿下宫中那位谢姑娘,今日送来予我,说是……谢我相救殿下之恩。明日,那姑娘还会来取。若我死了……她、她定会……”
定会如何?
陆德生一时迟疑,魏弃却已回过神来,反问道:“她不开心,与我何干?”
原来今日去的不是御膳房,去的是太医院。
满嘴谎话。
陆德生听他言辞冷漠,心下绝望,可魏弃转而又问:“她何时拿来给你的?”
“今、今日一早……约莫辰时……”
那便是比自己吃到的早了。
很好。
魏弃把那足有三层的食盒一层层打开,见芽麦圆子,绿豆糕,茯苓糕,每一样都不缺,脸色更加难看。
陆德生本是个迂腐书生,此刻却难得敏锐,见他面色不虞,心知他定是误会了自己与那位小宫女的关系,忙又把今日的来龙去脉如实道来。
魏弃听得入神,手中剑刃却不见半点挪动、依旧抵在他颈边。
末了,问了陆德生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你吃了蛋饼么?”
“没有!绝没有!”
陆德生连忙摇头:“那位姑娘送给下官的点心,都在此处了。”
话音落地。
长剑亦落地。
“当啷”一声,被随手弃置在杀手残缺的尸身旁。
——这……是留自己一命的意思?
陆德生只觉浑身发软,瞬间坐倒在地。
却还来不及长舒一口气,又见这位殿下居高临下,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片刻,问:“你可想过,自己逃得过今夜,逃得过明日么?”
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
陆德生想,他那日的一念之差,如今却要叫他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
说不后悔,是假的。
可若是重来一遍,自己难道又能硬下心肠拒绝么?
……终归是时也,命也。
他脸上表情晦暗,不知如何回答。
魏弃却转身从桌案上取过纸笔,片刻过后,将那宣纸折了两折,递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