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亦着实机灵。
不等两人身后侍女冲上前来问罪,她眼珠儿一转,认出面前人身份,立刻颇有眼色地跪下赔罪。
“罢了罢了。”
薛答应缓过劲来,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示意那宫女起身。
一行人与小宫女擦肩而过。
惠贵人走了几步,却忽的回过头去。
正见皇后身边的兰芝姑姑不知何时出了殿来,与那小宫女相谈甚欢,聊了一会儿,笑着接过小宫女递来的一纸信函,转身离去。
那小宫女则继续在廊下等候,视线飘荡间,不巧与她四目相对,一瞬面露愕然,顿了顿,又立刻挤出个不太自然的笑脸来。
那双眼睛——
“惠姐姐?”身旁的薛答应一路叽叽喳喳,却半天没听她应声,终忍不住好奇道,“你看什么看得这般认真?”
惠贵人,亦即当今朝中礼部侍郎曹贵之女,曹烟柔,闻听此言,这才后知后觉地收回目光。
“没有……没有。”她低声道。
面上神情却肉眼可见地不自在起来。
“许是我记错了,”曹烟柔说,“当是我记错了,否则、否则不应该……”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息凤宫主殿内。
江氏一改方才受众妃请安时的繁琐装束,改挽轻纱披帛,着绛紫色对襟折裥裙。
任由身后宫女为其揉按着太阳穴,她则兀自单手撑颊,闭目养神。那依稀可见昔日美貌的脸上,却是几层妆粉亦掩不住的疲态。
兰芝甫一踏入殿中,便摆手屏退一众在旁伺候的宫人。
江氏被絮语声惊动,又觉太阳穴处不轻不重揉捏的力气一瞬撤去,不禁微微抬眼,面露不虞,道:“何事?”
“回娘娘。”
兰芝知晓自家主子仍在为昨夜死士刺杀那太医失手一事烦心,不敢多言、只忙将手中信函呈递上前,“是朝华宫那位,方才遣人送了信来。”
提及朝华宫,江氏神情果然微微一变,当即坐直了身,亲手拆开信封。
折了两折的信纸在眼前展开,内容不过寥寥数行。
江氏却一看再看,直将每一个字都确认无误后,美貌端方的脸上,忽的现出一抹不可置信又难掩狂喜的笑容。
“他派来送信的人是谁?”江氏问,“那日跳下湖去救他的宫女?”
“娘娘英明,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