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弃亦渐渐从一开始的连眼神都不给,到后来,偶尔会看她一眼,问两句话。
他的转变虽小,可足够她发现其中微妙的不同。
也因此,她其实一度以为,自己要“成功”了。
成功地让魏弃也变成魏治那般、围绕在她身边翘首以盼的角色,他再聪明,再“古怪”,终究也不过如此——
直到她要被接回辽西的那一日,最后一次来朝华宫,找魏弃道别。
任由她两眼含泪,依依不舍,魏弃却始终只看向面前的残局,头也不抬地专心解棋。
她的哭声低了、轻了,四周亦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而她从一开始的伤情,到后来的莫名,到最后哑然失语,福至心灵般,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大概都只是看破而不挑明的一出闹剧。一时间,恼怒到几乎难以掩盖本性,伸手便要把那棋盘掀翻——
可手刚伸出,魏弃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看向她。
“……”
那眼神并无威胁之意。
甚至没有半点波澜,她却竟莫名胆寒,手颤了下,又悄然收回背后。
魏弃亦随即挪开了目光。
眼帘垂落下去,长睫扑扇,在眼下投落一片明暗不定的阴影。
许久,他说:“我不是你逗趣的玩意。”
“走了之后,不必再来。”
可惜。
如果她会听他的话,那她就不是赵明月了。
三年后,她又一次被接入京中,姑母在宫中为她设宴接风洗尘,宴饮过后,她装作不经意地偷偷问起魏治,魏弃如今可还被关在朝华宫里。
“你说他啊,”魏治闻言,嬉笑着看向一旁的兄长,想了想,忽然又低下头来,神神秘秘冲她道,“阿蛮,明天带你去看个有趣的东西。”
时隔三年,如今的朝华宫,早已成了被阖宫上下刻意遗忘的角落。
她若是想来,不必钻狗洞出入,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来——这里却已是荒草满园。
“喝啊!”
“不是你亲手剥皮下锅的么?九弟,这碗汤,你可千万要好好品尝啊——”
“味道如何?怎么不说话?”
而也直到她亲眼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才知道,魏治口中那所谓“有趣的东西”,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一锅腥气扑鼻的血汤。
还有一个,被按倒在地,被逼着喝了一碗又一碗汤的“小疯子”。
……魏弃。
赵明月愣在当场。
而那亦是她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魏弃再也不是魏炁。
如今的他,甚至不如那个永远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转悠的蠢货——可恨自己却曾一度枉费苦心,想要得他的欢心,图什么呢?
她盯着魏弃因狼狈喘/息而通红的脸,心口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