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为顾家报仇,我很开心。可你要答应我,无论有没有找到他,开春之前,都一定要回来。】
【阿莽,我喜欢春天。到那时,我的盖头也该绣好了,我等了好久、好久,终于,我能清清白白地嫁你为妻了。阿莽,所以,你一定要回来,不要再让我等,好不好?】
她的声音在期冀和爱意中飘渺远去。
到最后,却只剩那日,朝华宫中,少年代她告知于他的“遗言”: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赵莽只觉一口淤血堆积心头,眼前一阵模糊、险些栽倒。
紧扶着椅背,方才勉强站稳。回过神来,入目所见,却仍是一张熟悉的、垂泪的脸。
“可你听着,”他嘶声说,“赵为昭,我赵家驻辽西的二十万大军,他们,人人都姓赵,他们,人人都是我的亲人——我可以死在上京,绝不能让他们死于他乡,尸骨无存!”
赵为昭闻言,颓然坐倒在地。
血丝沿着嘴角,落在前襟,一片血花淋漓。
她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为何一切都和那“怪梦”中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她不惜代价想改变三郎的命运,反而步步将他、将兄长推得更远?
赵为昭失魂落魄地回到露华宫,当夜旧病复发,高烧不止。
天子闻讯,破例准允太医院阖院医士深夜入宫,一同商议为昭妃诊病之法。可办法试了又试,却始终不见效。
不多时,露华宫外,已然跪倒一片。
鸦雀无声间,唯有一青衣医士忽膝行至天子跟前、重重叩首,“臣陆德生,”他说着,随即强忍颤抖、捧起手中金针,沉声道,“有一法,或能为昭妃娘娘解忧。臣斗胆请试。”
魏峥负手而立,冷冷看他。
许久,问:“若再失败?”
若再失败……
医士抬起头来,眼中似有破釜沉舟之决心。
末了,一字一顿,坚定道:“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露华宫中。
赵为昭只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
无数神思朦胧,远去,脑海中却仍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三郎去北疆送死。
要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