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使不得呀,”那仆从听罢,脸上轰然变色,顾不得文夫子在旁,急忙跪地为金不换辩解道,“大公子他只不过孩子心性……!”
“孩子心性?他如今多大了。”金复来道。
“……”
“速速派人为陈缙准备一匹快马,备好盘缠。再请四名得力镖师,务必在一个月内,安全将其送至上京,”少年声色皆厉,“若有闪失,或再有人从中作梗,我金二以性命担保,绝不姑息!”
而与此同时,碧川江边。
江都城自古依河而建,此河名为碧川,穿城而过。
时值上元佳节,河道两旁,皆是放灯的男男女女。
沉沉见状,也花光身上最后那枚碎银子,买来一盏荷花灯。
向一对好心夫妇借了笔墨,她央着魏弃在上头写愿望。魏弃写了几句,她却看不懂。
轮到自己写,索性简单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开心”。想了想,又添上四个端端正正的:“问殿下安。”
荷花灯融入灯潮中,随水飘远。
她目送它远去,转身还了笔墨,顺带赠出两枚饴糖——这还是方才萧殷给她的。
取下修罗面具的小姑娘巧笑倩兮,祝好心夫妻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跑回魏弃身边,却见少年的目光仍落在那远去的荷花灯上,久久未动。
她问:“殿下方才写了什么?”
魏弃说:“荒淫之句。”
“……?”
沉沉一愣,反应过来那话是什么意思,却不由地红了脸:“什么荒淫……殿下才不会写那种东西。别骗我,到底写得什么?”
魏弃不答,却反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沉沉笑,“我的愿望,方才都写上了呀!——嗯,不过,若是我认得的字再多一些,我还要写,吃好、喝好、睡好,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有用不完的钱……”她一个个掰着手指细数着。
说完了,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小声道:“是不是有点太没出息?那我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
“是什么?”魏弃问。
只是这回,一贯口无遮拦的小姑娘却默然片刻。
许久,方才轻轻说:“我没有同殿下说起过,其实,定风城刚打完仗,我便一直想走,除了确实想家想娘亲以外,还因为……我那段时间,夜里总是做噩梦。”
梦里血流成河,嚎哭声不绝。
她看见尸体堆成山,房屋烧成灰,失了母亲的孩子与失了孩子的母亲,一桩桩的惨剧就在眼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