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梦里,少年循声回头。
方才不住轻唤他的少女,正站在几步远外的廊下,目光扫过他脚边的小不点,又望向他被泥水沾湿的衣角,眉头不着痕迹地轻皱。顿了顿,却终是迎将上前。
【我当殿下去哪了呢。】
少女低声道:【原是将蓁蓁抛下,去替旁人撑伞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只可惜,那时的谢婉茹并不懂。
她以为,那是一切故事的开始,殊不知,早在遇见魏晟的第一面,于他而言——
于她而言,那已是一切故事的结束。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谢婉茹痴坐在地。
半生的痴恋,半生的妄念,似都在这一刻如云烟散去:
她曾以为自己能嫁给魏晟,无论是何身份,无论因何契机,总有无尽的时光与岁月,容她将故事与前尘慢慢讲与他听。
可原来,她终究不过是他人生中,不足一提的过客。
只是个任人摆布、毫无尊严的……妾室罢了。
“……婉茹。”
而魏晟垂眸望她。
看向她不知何时沾满鲜血的手指,身后一地蜿蜒的血痕。
见她额头流血不止,他叹息一声,又伸手以衣袖为她轻拭。
许久,却仍是轻声道:“你逾矩了。”
逾矩。
“那谢氏虽无大碍,今日之事,却已惊动了父皇。”
他说:“若还有下次,想来,危及的便不止是你……亦不止璟儿。”
“不、殿下。”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脑中轰然一声。
几乎手足并用、慌忙爬上前去、伸手攥紧他衣角,她低声道:“我,我明白,妾身明白,我再不会再带他去朝华宫,我不再去了,我——”
“便将璟儿留在蓁蓁身边罢。”
魏晟道:“她本是嫡母,凡府上子嗣,皆应由她教养,合该如此。”
“……”
“亦不是叫你母子分离,何必这般——有失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