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姑娘……还睡着。”
她坚信姑娘只是睡着了,总有醒来的时候。
孙乳母闻言,却不着痕迹地轻笑了一声。
语气听着像是在可怜人,可脸上的神情,实在半点也没有可怜可惜的意思:“这女人哪,生孩子也要讲究点命数,”她说,“小皇孙生来非凡,不比寻常,她这个做娘的,出身平平,却怕是承受不起这贵气……命啊,都是命。”
边说着,她粗胖的手指,又爱怜地拂过襁褓中的小婴儿。
仿佛她才是这孩子的亲娘似的。
梨云脑子有些迟钝,听了她一番长篇大论,起初半天没转过弯来。
反应过来这厮是在“咒”人,却登时满脸涨红,目呲欲裂:“你、你……懂个……屁!”
她家中世代从军,出身不算差,放从前,也算半个大家闺秀,几时和人红过脸。
这会儿,却像是搏命般不管不顾,又一把将孩子从乳母怀中抢了过来。
“不许你个脏心眼的人抱他!”
梨云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皇孙,气得直流眼泪,话都说不利索:“我们姑娘、拼了一条命把他生下来,不是、不是叫你来咒她的!”
四目相对。
一大一小,气氛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
“哟,一个小丫头,倒也学起主子的架势来了!”
岂料,这孙乳母本也不是个吃素的。
见梨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宫女,竟也敢踩到自己头上来,当即把腰一叉,劈头盖脸地骂道:“怎么了?你以为你主子是个什么金贵人了!没名没分地跟了人殿下,放在咱宫外头,顶多不过是个通房丫头!九殿下如今是挨了陛下的罚,可若非如此,似他这般身份尊贵,要娶的,本该也是个世家贵女,什么赵家曹家的——那是你家主子能比的门第么?!”
“真要说起来,这宫中嘛,论资历,你和她,还都得叫我一声姑姑!若非陛下看重小皇孙,总管岂会把我几个派到这冷宫里头来?但,你可听好了,我们是来伺候小皇孙、可不是伺候你家这位主子的!”
“你、你你……!”梨云气得结巴,半天说不出话。
这下却又被那孙乳母钻了空子,冷笑着接茬:“我,我我,我怎么了?”
孙乳母阴阳怪气道:“你且看看,外头来了这么些人,可有一个是为你家那主子鞍前马后的么?!说到底,咱都是奴才,叫她一声‘姑娘’,是抬举她了!”
“退一万步讲,九皇子这回若是熬得过去,日后还是主子,若是熬不过去,咱丑话说在前头,他从前关在朝华宫里、和废人无异,你真当陛下关得了他一回,关不了他第二回么!”
话虽难听,却句句都戳在痛处上。
梨云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想着怎么回嘴,手上却忽的一轻,回过神来,襁褓中的小婴儿已被对面轻而易举地“夺”了回去。
“咱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你斗嘴,多得是正事要干!”孙乳母说着,把眼一横,当着她的面解开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