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魏弃,同样出身微末,母妃不受宠爱,饱受宫人欺凌。
究竟,不一样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母妃。】
不知怎的。
魏晟却忽然想了起来:自己那一日,究竟是如何替魏弃“传”的话了。
【朝华宫中的丽嫔娘娘,素为父皇所不喜,】他说,【儿子在宫中……已是处处步履维艰。若是让父皇知道,您曾去过朝华宫……】
话落。
黑夜中,那道佝偻的身影,忽的停下手中针线翻飞的动作,呆滞在原地——
但魏晟知道,她是明白的。
什么道理,什么规矩,没人比她更明白。
所以,当他转过身去,作势离开。
那道熟悉的、嗫嚅的声音,终于还是在身后响起。
【知道了。】
陈贵人小声说:【母妃……知道了。晟儿,去睡吧。】
他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有什么理由,不依着他来呢?
只是从此,原本沉默的女人便更加沉默。
她的生活中,除了那座不会说话的绣架,便只剩下了不愿与她说很多话的自己。
以至于,再后来,当他有意无意地在她跟前提起皇后娘娘身边大宫女对自己的几番试探与示好,她依旧反应不大,不过平静地点了点头。让他几乎怀疑,这个从不与人置气的女人,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生了他的气。
所以,第二日,她便罹患风寒,卧床不起。再一月,骤然病逝。
他顺理成章地被过继到皇后膝下。
而她呢?没有留下画像,也没有多少能被称得上是“遗物”的东西。他离开庭华宫前,顺手打开了她床下的箱箧,亦只翻出几件早已做好的冬衣,还有两条素色的手帕。
帕子上,绣着玉雪春浓的梨花。
原来,一剑穿心的瞬间,并不似想象中的疼痛——只一阵窸窣的空洞感瞬间席卷身体。
直到痛觉与神思逐渐回神,魏晟这才木然地低下头去,看向那柄卷刃的长剑,一愣过后,不敢置信地颤抖出声。
“你……”
“九弟……!”
可惜,魏弃的世界一片安静。
既听不到兄长最后的慷慨陈词,也没有听到朝臣中一片倒抽冷气、随即高呼哀号不止的声音。
他只是杀了一个拦在自己跟前的人,仅此而已。
魏晟捂着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忽觉天旋地转。长剑抽出时,不由向后倒跌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