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弃,你瞧,这是七皇子送我的九节鞭。听说是底下人供上的新鲜玩意儿,倒还有些意趣,抽起人来格外响呢,你听……你怎么还坐着?!别练字了,整天练字有什么意思,来陪我玩罢!】
【日后若是还有不长眼的欺负你,你只管同我说,我叫表哥来收拾他们!表哥可厉害了,大家都怕他呢!还有七皇子……哈哈,他倒是不吓人,不过,他可听我的话啦!你……你可不可以也听我的话?】
【你看,我是这宫里唯一一个还愿意陪你玩儿、愿意理睬你的人,你可得护着我、哄着我才行。不然,我便再也不会来了,知道么?我不来,你又要一个人呆着了。】
时间于是仿佛静止在此刻。
她的耳边又响起离别那日,端坐棋盘前的小少年、曾对她一字一顿说过的……最后的话。
【我不是你逗趣的玩意。】
那时他说:【走了之后,不必再来。】
昨日种下的恶因,今日终于结出恶果。
她泪盈于睫,哽咽难言,但魏弃——他依旧什么都没说。
没有继续追问,亦没有承认她这个无名无分平白冒出的姐姐,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为她包扎好颈上伤口,继而将她一掌打晕。
她再醒来时,他早已不在。
只有父亲依旧倚在床边,目光凝重地望向窗外横陈一地的尸首,久久无言。
【阿爹,】而她亦再没力气爬起身来,只疲惫地蜷在地上,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问,【您觉得,是知道真相的人惨一些,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惨一些?】
【我一直以为,这世间最爱女儿的人,只有阿爹一个。可您若是明知道……他是我的亲弟弟,却还一心要将我嫁给他。】
她于是继续问:【在您心里,究竟将女儿置于何地?这么多年来,您把女儿看作什么?!】
一个随时都可贱卖的棋子,或一条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她想不明白个中关窍,却亦觉遍体生寒:
倘若魏弃真的看中了赵家的权势……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魏弃真的与她成了夫妻——姐弟相/奸,世所不容。待到真相揭露,木已成舟,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日子?
如今这般世道,魏弃或可以光明正大、另觅姬妾,可她呢?
她敢么?她能么?
【……】
许是听出她话里难忍的啜泣。
【我原打算,】赵莽迟疑片刻,终是叹息着开口,【待你二人婚事定下过后,再将此事告知。如此,他至少能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护你一世。】
荒唐!
【究竟是护我一世,还是护赵二赵五他们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