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列已散,不成架势,便只一心追随魏炁身后;
没有马匹,便单靠一双腿。
“杀啊……!!!”
赵昭明之子赵渊,与之狭路相逢,携赵家东路军迎击,未得十招,惨死马下,东路军大溃。
兵士四下奔逃,遭魏人驱而杀之;
前锋赵猛率众还击,偷袭不成,反被其一枪斜挑、穿心而死——
战场之风云变幻,似只在天意一念之间。
陈望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雪色身影。
紧攥银枪的手指竟不觉悄然打颤,牙关紧咬,仍无法止住那抖簌下凭心而生的恐惧:
十年前,少年背负玄铁长弓、手执双剑,于北疆战场一战成名。
彼时,世人唤之“战鬼”。
十年后,东征,北伐,平四海而逐五洲。
大魏的版图亦是在这暴君手中,膨胀至前朝未曾有的恐怖地步。
“将军……”沉默中,身旁有人怯生生地唤,“我、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他心下慨然,却终是不愿再去看那些写满惶恐退意、又不知如何开口的面庞,只疲惫摆手道:“退兵。”
“将军——”
“退回城中去!”
即便他不愿承认,可事实已然摆在眼前:
自己之所以决心开城,最关键的原因之一,便是笃定今晨魏炁神情有恙、分明已是积重难返之相。
魏军既无大将压阵,倘使破釜沉舟赌一把,双方谁胜谁败,仍有悬念……
但倘若,魏炁还好端端地活着呢?
“全部撤回城中去!”
陈望咬牙道:“众将听令!无须恋战,速速回……”城。
最后的字眼,仍嗫嚅于唇齿之间。
他毫不犹豫、拍马回身,却忽觉后心一阵剧痛,脸色骤变。
甚至来不及低头检查,便在众人惊呼声中猛地栽下马去,待被众人七手八脚扶起,只觉眼前一片发花。
胸口,素色箭羽微颤。
他挣扎着回过头去。
只见数里开外,万人战场,那令人胆寒的玄铁长弓、在烈阳之下凛然生光。
魏炁搭箭扣弦,墨色长发披背,狂风过,发丝猎猎飞舞。
然而,箭已在弦上,偏迟迟不发。
他只沉默望向陈望身旁、如惊弓鸟般的年轻兵士,目光旋即定在其人腰间——很显然,那是一把并不合身、斩获而来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