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敢多言半句,慌忙提起药箱离去。
而魏骁背手而立,强压住心中翻滚的情绪,只默然垂眸——看向眼前怀抱魏弃席地静坐的,他的妻子。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悲哀地发现,或者说,承认:曾经那个只属于他的、心中只有他的谢沉沉,早已不在了。
哪怕是一个和她长着几乎一模一样脸庞的替身,哪怕他只想向她求一个成全,他把曾经亏欠谢沉沉的都给了她。
可不是,终究不是。
早在他亲手将谢沉沉的尸骨焚灰,葬入玉盒时,她和她的缘分已尽。
如今还剩下的,只有强求。
只能是强求。
“……跟我走吧。”
魏骁蹲下身去,为她撑伞。
四目相对间,唯余长叹一声。
“今日本是我们的婚宴,”魏骁道,“若非突厥人从中作乱,你已是我的妻子,事到如今,我不过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难道不对?你随我走,我便当今夜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说:“我敬你爱你,留在我身边,无论你想要什么,甚至你想保全魏炁,我都无有二话。只他发狂作乱,恐伤旁人,绝不能留在你身边,但我可以答应你,到时,我会请最好的医士为他诊治。无论如何,无论他是生是死,待和谈过后,我会派人将他送回上京。”
“可若是你们落在突厥人手中,你觉得,阿史那絜能做到么?”
“……”
魏骁问她:“即便如此,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应当说,我从没有怪过你。”
塔娜却在久久的沉默过后,倏然轻声道:“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你。”
“无论重来多少次,你依然会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会用我的命引开敌人,会在你与我之间先选择保全自己。魏骁,你的爱就是这样不值一提,”她说,“可笑你却把你那从手指缝里挤出的一点偏爱,你苦心追求权力之余的一片私心,当作是多么珍重无私的喜欢。”
她的目光清明,神情平静。
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如利刃穿心,将他剜得鲜血淋漓。
“……你到底是谁?”魏骁突然问。
塔娜没有回答,只直视他闪烁眼神。
半晌,倏然笑起:“我已经告诉过你,”她轻声说,“你希望我是谁,你现在看到的我便是谁。”
这张脸,本就并没有什么稀奇可言。
你希望眼前坐着的,是辽西神女,那她便是你不惜一切势必相争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