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只轻轻伸手一牵,她便踉跄着倒在他怀中,脸颊紧贴他胸前冰冷铁甲。
想使力挣脱,四肢却绵软无力,只能任由他将她抱紧。
旁人眼中的恩爱夫妻,耳鬓厮磨。
实则却是她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挥出的一掌——猛地扇在他脸上。而他生受住,不发一语。
只沉默拥住她,将头埋在她颈边。
“……为什么?”
许久,方才低声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他说,“……我都可以给你,与你共享。夫妻福祸相依,生死不离……本就如此。我们的孩子,日后更会继承我的一切,对你,我从不曾吝啬分毫。但你就是这样待我的?”
纵使一国天子,权与爱,亦绝不能混淆。
他长于深宫,自小便被教导,后宫之中,可以有骄纵的宠妃,却绝不能容下一个干政的皇后。
当一个男人不得不将权势拱手相让,去挽回一个变心的女人,那是何等的屈辱与悲哀?
“为何你仍是这般迫不及待?”他问她,“为什么,就算你想报复我,可你为何不能像从前那样……”
哪怕临死前,谢沉沉唯一能够报复他的办法,也不过是令他心碎。
而他宁可心碎。
也不能,绝不能容许自己卑微——
“走!”
魏骁牙关紧咬,猛地将怀中少女打横抱起。
一声令下,护持在四周的赤甲卫与一众医士顿时围拥上前。
眼见得突厥人已然将此包围,他当即从腰间掏出鸣镝。
响箭瓮鸣刺耳、四下皆闻。一连数发过后,原本已逐渐将此围得密不透风的突厥战阵中,竟忽的一阵骚乱:入目所见,遍地“同袍”倒戈,“同胞”相残。
“不好!有奸细!!”
“大家小心!!该死……有辽西人混了进来,火把呢!拿火把来!!”
许是夜色如墨,不堪仔细分辨,直至此刻,突厥众人这才发觉,军中竟不知何时混入了诸多陌生面孔。
只因其皆作突厥兵士打扮,又混在人群中浴血厮杀、敌我难辨,这才瞒天过海,潜伏至此。
此刻,以鸣镝为号,无数身着突厥军服的辽西细作,骤然将手中长枪毫不留情刺向身旁。一时之间,惊呼声、痛号声不绝于耳。
曾经用以火烧绿洲城的下作伎俩,如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魏骁见此,亦不由畅快地大笑一声,指挥心腹将魏炁扔上马背,随即抱起塔娜、翻身上马。
一行数十人抽身果决,在细作掩护下突出重围——直至跑在最前的探路兵,冷不丁高喝一声“小心”、被吃痛哀鸣的骏马甩下马背。
纵使魏骁等人早有准备,亦不敌那潜伏暗处已久的金丝阵变幻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