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然而,待抬起眼来,看清楚特姆手中弓箭瞄准的是谁。
帖木儿双目圆瞪,终是一瞬惊叫出声:“特姆,不要——住手!!!!停下!!”
突厥人自古以游牧为生,凡有武功大成者,无不精于骑射。这一箭破空,挟风而来,沉沉尚未反应过来危险将近,倒是离她最近的曹睿霍然抬头,随即,猛地将她向后一推——然而,这拼尽全力的一拦,迟了半步,竟也未能完全阻住箭势。
她甚至听见清楚的、“噗哧”一声细响。
低下头去,却只见微颤的箭羽在风中抖簌,箭身早已彻底没入肩头。鲜血溢出,几乎一瞬浸透了她身上绿裳。
“沉沉!!”
一旁的陆德生愕然惊呼,膝行上前,伸手搀住她软倒的身体。
变故来得太快,竟叫人不及反应。兆闻眼见得那突厥贼人胆敢出手挑衅,更是大怒,当即便要领兵上前——他们此前被曹睿突如其来的一通“示好”搅和得满头雾水,又被陆德生提醒陛下模样有异,不得上前,这才按兵不动,在此观察局势。谁料就是这几分妇人之仁,反倒叫此贼人顺杆上爬,欺人太甚!
此仇不报,岂能了得?!
兆闻当机立断,点出一支兵马随行,便要亲自前去擒住那罪人。
然而,却亦就在这时,伴着匆匆马蹄声由远而近、忽有一道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声震天际:“上京急报!兆军师何在……上京急报!!”
兆闻循声回头。
那探子风尘仆仆,狼狈翻身下马,竟险些摔个趔趄。
待兆闻走上前去,附耳听罢他禀报之事,亦是一瞬白了脸色。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小人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传信,八百里快马加鞭,不敢有片刻耽搁。若军师不信,小人愿以性命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砰!!】
而与此同时,
一声巨响,几乎与这喝止声前后脚响起。
绿洲城城楼之上,赵岩与聂复春先后探出头来:就在那突厥贼子一箭射出的瞬间,原本拼命与四人搏斗、试图回到城中的曹恩,倏然松开了手中铁索。
“曹恩!!”
赵岩看的,是自己昔日旧部,面上神色写满焦急。
然而这一声巨响,更令聂复春心口直坠,几乎下意识望向那“怪物”所在处。
发觉原本僵立着、久无反应的魏炁,竟不知何时转过身来,赤眸如血,没有焦距,却仿佛遥遥与自己对望——那种令人背后发毛的视线,只要见过一次,便终生不会忘记。他一时如坠冰窟,脸上血色褪尽,毫不犹豫抬起手来,示意众弓箭手待命:
彼时的绿洲城下。
曹恩伏倒于血水之中,无力爬起;
四名突厥兵被反应过来的众人抛下,自半空坠落,或当场暴/毙,或骨骼尽碎而不死,不断痛苦呻/吟;
铁胎弓跌落在地,两支羽箭自沾血的指尖滑落,特姆临死前的表情,仍然定格于近乎狂热的咒愤与怨毒,以至于,曹恩当头砸下,以身体之重生生压碎他脊骨的瞬间,似仍不能改变他最后的疯狂。身下黄黄红红,腥臭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