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人。
某一刻,医尘雪正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后面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右转。”
冷的,不是那些轻飘飘的声音里的一个。
虽然不怎么情愿,但医尘雪还是依言照做,换了个方向走。
没过多久,那道低冷的声音又响起来:“左转。”
如此换了四次方向,医尘雪终于忍不住,不再轻车熟路地调头,而是眯着眸子,转过身来盯着司故渊。
为什么你不能直接走到前面来带路?
他没说话,但脸上明晃晃地就写着这句疑问。
司故渊张了下唇,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瞬先飞出去的却是手里的剑。
剑气擦着医尘雪耳边垂落的几缕墨发而过,在身后激起一阵剑鸣,强劲的冷风倏然猎猎作响在后背,衣袍墨发都跟着翻飞。
还未碰触到医尘雪的那团黑雾散了个干净。
医尘雪稍微用力闭了下眼,在那阵劲风弱下去的时候,愣愣地看着司故渊。
这回再不用问,他已经知道司故渊为何不肯走在前面了。
“你的剑,不是以前用的那柄了。”医尘雪不想再谈论走前面还是走后面的问题,索性挑了个话题,先开了口。
虽是拿来当挡箭牌的问题,但问出口后他就发现,他似乎也是在意那柄剑的。
从前司故渊教他纸傀之术,他也教过司故渊剑术。
司故渊在剑术上极有天分,持剑的模样也不像第一次,医尘雪还曾开过玩笑,说他天生就是为剑而生的。
后来他们同去椿都,司故渊的剑便是裴塬相赠。
裴家世代剑修,用剑极为讲究,所藏名剑也有许多。因了他与司故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裴塬才会挑了一柄上好的名剑赠给司故渊。
医尘雪见过那柄剑,不是现在司故渊手里握着的这柄。
“不称手,所以换了么?”医尘雪又问,半垂的眼里隐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落寞。
他听见司故渊说:“不是,那柄断了。”
说得那样轻易,就好像,那剑断不断都没什么两样似的。
医尘雪“哦”了一声,想说些话来掩一掩心底漫上来的失落。
他问:“那你手里这柄,是谁送的?”
他语调稀松,几乎能够蒙混过关。
但在司故渊这里不管用。
司故渊往前走了几步:“医尘雪,抬头看我。”
“……”
你说抬就抬?
医尘雪最是擅长心口不一,心里这么想着,却在司故渊话音落下时,抬头直盯着司故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