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想的也是事实。司故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追问下去。他只是曲着手指碰了下医尘雪的眼尾,缓着语气说了一句:“医尘雪,不论你梦见了什么,都别怕。”

于是榻上的人更安静了。

司故渊仍然渡送灵力到他体内。

那一瞬间,他们之间僵冷的气氛,像一层薄冰一样碎开了。

因为纸傀的事生出来的别扭,没有谁主动提及,无端生出来的思念,也没有谁先开口说过。

谁都没有解释,谁都没有说想念,但又好像他们都说了,也都听见了。

医尘雪听见那两个字,身上刺人的气息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忽然有点想起来,五年前在烬原时,也是这个人跪挡在他身前,用带血的手指抹了下他的眼尾,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在明烛住着的院子里,明烛谢他时,他说他最怕麻烦,司故渊抬眸望他,也是一句:“医尘雪,不用怕。”

就连方才在梦里,他察觉司故渊受了伤,生气时,司故渊也说:“别怕,不会有事。”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司故渊根本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只要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就总会这么安慰他。

而且百试百灵。

医尘雪闭了眼,抓着司故渊手指碰上自己的脸,轻声叫着:“司故渊。”

“嗯。”这回司故渊便切切实实听见了。

医尘雪叫了名字,却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叫了那一声之后,他忽然便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他很清楚的知道,司故渊就在他眼前,看得见,也摸得到。

没有生离,也没有死别。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梁柱边上那些幽蓝的火焰逐渐暗淡下去,金色的细尘也消耗殆尽,不再向榻上的人汇聚,医尘雪才睁了眼,说了句实话:“司故渊,我冷。”

他稍抬了下眼皮:“往日里不会这样。”

每回寒气侵体时,他总能靠着这些灵符和火烛捱过去,可现在灵符烧完了,司故渊又给他渡了那么多灵力,他体内的寒气仍然渗在骨缝之中,被压制着不再暴涨,却也没有彻底消退。

他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但依然冷得有些发抖。

司故渊又皱起眉来,渡送灵力的手指按在他腕间,去探他的灵识。

同最开始一样,不稳,晃得厉害。

奇怪的是,除了灵识不稳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

“除了冷,还有哪里不舒服?”司故渊问他。

医尘雪摇了头。

刚醒时他嗓子干哑,脑袋昏沉,四肢酸软,这会儿已经好转了,并没有什么恶化的迹象,就连体内的寒气也被清了大半,但他依然觉得很冷。

“这榻上像个冰窖。”医尘雪忍不住说,语气有些抱怨。

见他还有力气和心思去埋怨,司故渊紧皱的眉才稍稍松了些。

“往里面挪点位置。”司故渊道。

“嗯?”医尘雪扯着被褥一角,疑惑地盯着他。

“司故渊,现在不是……”

说了一般的话戛然而止,司故渊已经和衣躺下来,朝他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