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况逢:“……”
“在那之前,殿下不如还是先想想如何处理周均一事吧。”
他不想从卫肇嘴里听到薛云妙的名字,转开话题。
说到这卫肇就捂住脑袋。
头痛,真的头痛。
高知明家和他母家有亲,所以旁人都觉得他是太子一党。可卫肇才瞧不上此人,只是因为母妃去世,他看在母家的份上不愿做得太绝。
可谁知这高知明狐假虎威,纵马行凶,接连惹出祸事。还害得他被不少大臣上奏弹劾,禁足的时间也就成倍成倍地涨。
如今高知明下了诏狱,由锦衣卫严刑拷打,几日后就会当街弃市,他才出一口恶气。
但纵火这桩案子,高知明如何处置本就不是关键,真正难的是周均。
虽说他是受害者,可放火烧了春景酒楼,企图谋害太子也是真。
卫肇也多次上奏想替周均求情,却遭言官们强烈反对,那群只知道写文章骂人的家伙根本不在乎一个百姓的迫不得已,他们只知道周均放过火,害过人,所以必须死。
僵持之下,就只能先将周均关在刑部。
卫肇:“萧况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殿下太过仁慈了。”
“可终究是因为我,他才会逼不得已走上绝路。”
萧况逢看着茶盏中的水,淡声:“周均所作所为求的是一个公正,高知明将死,公正已明。若将周均无罪放离,春景酒楼的债又该谁来偿还。”
卫肇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萧况逢说的都对,可他就是觉得苦闷。
周均在军营里活了一辈子,几次征战,落了一身病根。他的儿女们也都意外死去,仅剩下那么一个年幼的小孙子,可是却因为他们这些人平白无故惨死。
到了最后,还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这真的叫公正吗?
“臣知道殿下在想什么。”萧况逢凝视向他,一字一句,“可殿下,世间的公正,不止在一人。”
卫肇张了张嘴,终是敛眸低下头去。
两日后,到了高知明弃市之日。
萧况逢将周均带出刑部,两人站在远处,遥望着行刑台。
一段时间不见,周均更显苍老,发髻斑白,凌乱枯燥地散落在肩上。他的指甲嵌进了枯木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远处那道身影。
直等人头落地,忽有泪水涌出。
“终于死了……死得好啊,好啊!!”
那笑声癫狂又凄凉,好像尖锐的鸟啼般能穿透这沉闷的长空。
萧况逢静静站在身后,看这位老者干瘦的身影在风中苦熬,颤抖,最后近乎支离破碎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想,所谓公正,到底是什么呢?
“萧大人……”悲凉的笑声散去,周均仰起头颅望向穹苍,沙哑道,“多谢你为我孙子讨回的公道。”
他在牢里听狱卒说,如果没有萧况逢据理力争,刑部根本不敢受审这件案子。